这寺庙看起来和白虎节堂也差不太多了。
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马文才此时开口说:“这个什么保平堂,一点名气都没有。许是庸医误诊也不一定……”
李碧莲听闻此言,却是娇斥说:“保平堂当年和保和堂是一起的,听说和当年保和堂的神医相熟。怎么会是庸医?”
保和堂是许仙在杭州开的药堂。当年虽然名震杭州,说起来也是二十年前的传奇了。李碧莲出生不久,许仙就成了和尚。她自己应该是不知道这段旧事,所以她这应该是听李公甫夫妇说的。
只是她只说保和堂神医,却不提许仙。想来她也不知道吧。
马文才被抢白了一顿,也是哑口半晌,才慢慢说:“就算不是庸医,多找一个名医看看,也不碍事吧。我认识杏林堂的张太医。我去请他来吧。”
话虽如此,结果两道目光都聚汇到了陈若澄身上。
因为李碧莲有些迟疑,以她在书院里所见,陈若澄是许仕林的好兄弟,马文才则是叫来凑数的。所以她这是问询陈若澄,马文才说的靠谱吗?
而马文才则是看李碧莲没有第一时间应允,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了。
也是陈若澄现在忧心许娇容的病情,否则以他对马文才的了解,他就可以轻易推导出一个结论。马文才最不喜欢家里安排的那些对他伏低做小的通房丫头,所以为了反叛而反叛,专门喜欢对他不假辞色的。因此前有祝英台,也因此爱慕上了她。刚才被李碧莲训斥了两句,不但没有衙内脾气大爆发,反而有些受虐的情感又滋生出来,已经给李碧莲盖章为“不是家里的妖冶艳货”。
陈若澄其实对两个人的心思都能看透,只是这事怎么轮到了他来拿主意?一阵古怪中,不觉看向李公甫。李公甫则是一脸哀伤,充耳不闻。
没有反对或者叫停,想来这位张太医是没有来过的。于是陈若澄当即拍板:“有劳马兄了。”
其实来过的名医大多是许仙当年有交情的。这张太医是太医院退休,也就是这两年才卸任回杭州的,和许仙可没有半分交情,更不会给区区一个钱塘捕头的面子。
马文才前脚出门,又一位老者被引了进来。
李公甫急忙站起来对领路人作揖:“王大夫。”想来这王大夫就是此间的主人。
王大夫急忙虚扶李公甫,指着身旁的人说:“李捕头不用客气,我也是没本事,惭愧得很。这位是刘大夫,是我杭州的神医。他的医术远胜于我。”
李公甫急忙又向那白发老者致礼。老者也不肯受礼,侧身让开,说:“捕头多礼了。此事,我刘某不能不来啊。想当年我和许大夫还有些龃龉,刘某也对许大夫多有指责。虽然现在想来也只是学术之争,但我却认为我的理论是对的,结果人人都道他必是对,我定然错,我是一度被排挤得差点关张啊。唉。”
陈若澄皱起眉,这不是请来替许娇容治病的吗?怎么一来先翻之前不对付的账,这是那人故意安排来羞辱李公甫的吗?
便是李公甫也愣了,不知该如何说好。
那刘大夫却话锋一转:“但我不得不来。白娘娘对我有恩啊。”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拐杖,声音提高了几分,指着外面某个方向:“我刘某软骨头一个。当年白娘娘的事,我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狗贼,她的恩情我记着呢。我今天来,不仅仅是治病救人,而是要告诉大和尚们,杭州这么多受她恩泽的百姓,永不遗忘!我是软骨头,不是白眼狼!要是有天塔倒了,我刘某也去捡一块砖。”
“你说我娘是……”内屋里传出许仕林的惊呼声。
李碧莲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爹,你们说的许大夫和白娘娘是谁呀?”
王大夫垂下头轻叹一声:“是杭州人欠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