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一阵劲风袭来,陈若澄须臾之间,已经回到了自己寝室的床上。
严格说,是他的阴神回归了肉身,被姜子妍给召回来的。
但他的耳边还残留着那陌生声音的话语:“藏头露尾,你是西边来的,还是上边来的?”
西边是指谁?上边是指谁?
姜子妍看着他,脸色发寒,没有开口,但是一道声音以另一种方式传入了他的意海:“噤声,此人强悍,我不是对手。”
陈若澄心中也是一凛。自己这个师尊本事虽然不太大,口气却是一流,动辄以杭州第二自居。见道济之前,本来是自封第一的。
但即便是道济面前,她也只是稍有谨慎,并没有现在这般噤若寒蝉的神色。可见此人不但强大,还让她害怕。
是师尊过去的仇人吗?西边是指西天取经四人组?上边是指玉皇大帝?
陈若澄微微吞下唾沫。按照他的计划,有人来找师尊麻烦,他肯定是第一时间滑跪,然后转换阵容,卖掉师尊的。
师尊自己惹下的祸事,关他什么事?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找上门来,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思索自己有什么本事可以扛过这一劫。
没道理啊,他明明是天生重孝,阿尔萨斯那样的孝子啊。怎么现在变质了,成真孝徒了?
说起来,姜子妍虽然荒淫好色、眼高手低、传道拙劣,且还喜欢倒拔杨柳,兼动机无非是迷信天命又为了自利。但毕竟她授业倒是真付出。
陈若澄一切打着可以提升修为的招牌指使她干的事,除了没在马文才面前显露真实身份,其余真是不管听起来多不合理都照做了。
那杜十娘现在还白白养在外宅里,也就口嗨了几句。
只是,陈若澄现在就会一手半招式。入梦算一手,阴神算半。这个实力属于水平呢?这么说吧,每天只要姜子妍愿意,可以殴打他到她自己累。姜子妍都忌惮的敌人,他凭什么敢惹?
可让他看着仇人这样找上姜子妍,他舍不得。
要不,带着师尊一起滑跪吧?俗话说,伸手不打滑跪人。只要你跪得足够快,敌人就没有理由打你。
万一,滑跪的同时还找到机会滑铲呢?毕竟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在极端谦卑的情况,对方真就大意了,没有闪呢?
他正脸上阴晴不定,难以决断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师尊的传音又抵达意海:“他应该是来找我的。到时我自会和他了断,你直接走就是了。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你走了就走了,别想着报仇。你天生废物,一辈子都惹不起那些家伙。有朝一日,你遇到师祖,也别告诉他我的事。他不是他们的对手。让他去给我报仇,我舍不得。”
谁舍得呢?
陈若澄心中一动,对于姜子妍话里充满的对他的无尽鄙视也视若无睹。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姜子妍额头渗出的汗珠,一时间踌躇起来。倒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了。
“梁兄,今天起来得挺早啊。”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陈若澄认得这个声音,是一个成绩堪忧的同窗。
“要秋闱了,有些失眠。”梁山伯的声音也隐隐传了过来。
姜子妍长出一口气,原本挺立的跪姿立刻瘫倒下来,形成了鸭子坐。她小声说:“走了。”
陈若澄的压力都是间接来自于师尊的情绪,要说让他直接感受到刚才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其实他的同情程度也不够。所以看到此刻眼圈都有一点发红的师尊,他反而更能体会到一点点:“他,是什么人呀?”
“不知道,我以为是来找我的,不过好像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能察觉到一点血脉上感知。”姜子妍大约还沉浸在自己的惊惧之中,有些语无伦次。
“师尊,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吗?”陈若澄并没有真想要了解的意思。这么说的原因无非是想陪她聊聊,让她把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