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霞感到自己两手开始慢慢发热,她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手指,把手放在了林啸风的伤口处,她觉得有一股力量从她身体里升腾,然后传递到她的手臂,又到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掌,她的每一根手指,最后投射到林啸风腹部那条丑陋狰狞地刀口上。刀口比较深,里边的肌肉组织都外翻了出来,渗出血液和脓水。那股力量却神奇地让伤口慢慢愈合,有些发黑的污血从伤口处流出,刀口一层层粘合,最后成了一条暗褐色的缝隙,伤处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已经不会再出血了。
林啸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睡了过去,李霞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看见,她都不敢想,如果林啸风亲眼看到刚才她给他疗伤的那一幕,他会不会震碎三观,惊掉下巴。她用湿纸巾擦掉了手上的鲜血,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林啸风身上和防潮垫上的血迹。过了一会儿,李霞摸了摸林啸风的额头,感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烫了,她觉得房间里有些冷,不利于林啸风恢复,便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取来电暖气和被子。她把电暖器靠近林啸风,又把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忙完这一切,李霞才一屁股坐在林啸风身边,她需要休息一下,也许是林啸风伤得比较重,她觉得刚才给他疗伤时消耗了自己不少气力。
她看着林啸风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一天没见,他那本来就很清瘦的脸庞愈发显得两颊深陷,因为失血和发烧,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枯槁的像个——死人。死人?这么半天没有动静,他不是真的死了吧?李霞吓得赶紧伸手到林啸风的鼻孔下面,感觉到他的鼻息后,李霞才长呼出一口气。心里说道:还好还好,自己这个二把刀大夫,如果把人家治死了,是算非法行医,还是故意杀人啊?
李霞想到这,忽然就后怕起来,自己给猫治病,出个差错还算不上犯罪;但如果是给婷婷,强子和林啸风治病时出了纰漏,是不是就叫好心办坏事,害人害己啊。而且万一出了事,警察把她抓起来问话,她说什么?说治病的不是她,是段仙姑,警察会不会把她当成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啊?
李霞越想越怕,马上就坐不住了,她噌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起步来。她想:看来这个临时段仙姑真是不能再当下去了,风险太大了。可她当初在段家坟时就明确地拒绝过啊,跟段荣说了没用,又跑到墓室里去找段仙姑本人也没用,她连个面都不露,都没法当面请辞。当然,怨别人没用,也怪自己,这一路上一直都犹犹豫豫的,一会儿觉得此事责任重大,她没那个能力;一会儿又被她自己洗脑,觉得这事也算助人为乐,举手之劳就能解人病痛,做就做呗。
尤其在医仙娘娘庙,那句“念由心起,相由心生”让她很受触动。她忽然就有了个想法,认为这件事也许可以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在想着凡尘俗事的时候,她就是李霞,是最普通的人;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她就是段仙姑,是那个救人于危难的神仙姐姐。就当自己是个双重人格吧,这样就能让两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存于一个肉身,并且能够和平共处,相辅相成。
李霞当时还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自鸣得意过,以为自己解决了一个终极难题。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出现了新的困惑和难题,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她不想当段仙姑,也明白不能当段仙姑,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啊。难道,只有自己一死,让这具肉身消亡了,才能彻底解决。可是,她现在也不是当初医院里一心求死,就想跳楼的那个李霞了,她还想遍游祖国的大好河山呢!
就在李霞坐立不安,胡思乱想时,屋子里忽然金光一闪,一件东西出现在李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