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旁的小屋里,段荣还在给春香讲那天古墓里发生的事。春香听得胆战心惊,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许久,她小心地开口问道:
“爹,您的意思是说,您在古墓里看见了真正的段仙姑?”
“也许是她真身,也许是段仙姑的转世,我不知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拥有段家的灵气和法力,无所不能。所以,我才说段家有救了。有她在,段家祖坟就能保住,段家血脉也能留住,段家还是段家,气数不尽,香火永存!”
段荣越说越兴奋,眼睛冒光,充满希冀。
“可是段仙姑对您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责怪您没有守好段家祖坟吗?她那么厉害,如果生气了,那您岂不是有危险?”春香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着急地问。
“唉,仙姑不仅是怪我没有看好祖坟,更是怪我坏了段家的规矩,断了段家血脉。段家沦落于此,都是因为我做错了事,遭了天谴,我活该。但是没想到因为我一时心软,救了你,也害了你啊!”段荣满脸悲戚和懊悔,往事如烟云,又浮现在眼前。
段家历代香火不旺,人丁稀薄。段家先祖认为既然数量不够,就要更注意质量。段家有祖训曰“阴阳之变,万物之统也,不可不慎矣”。所以段家男丁结婚娶妻是很有讲究的,不仅要门当户对,而且对女方的要求还有“五行”。
这个五行可不是“金木水火土”,而是指“种贤、多子、端正、长并白”。种贤指的是家世家风要好,这样婚后才能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多子是指要看女方这一脉是否人丁兴旺,从而判断新娘身体是否健康好生育;至于端正、长并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这样后代才能颜值高。只有满足这五项要求,才有资格做段家媳妇。
到了段荣父亲那一代,段家医馆由于历史原因渐渐没落,段家也早就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家底薄了,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讲究。转眼段荣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他父亲觉得这是事关段家血脉的大事,所以还是尽量按照“五行”的要求给他物色新娘。可媒人托了一个又一个,姑娘也领来不少,段荣却一个都没看上。
最后段荣不得不跟父亲交代了实情:他早就喜欢上了邻村的一个姑娘,但是姑娘家世不太好,父母早逝,自幼随兄长生活,家境贫寒,他怕父亲不同意,所以一直瞒着没说。
段荣父亲一听,心里就不太乐意,但转念一想,姑娘虽然家世确实差些,但如果人好,也可以考虑,毕竟现在是新社会,祖宗规矩也得有些变通。于是,段父便托人去邻村打听了一下姑娘的情况。
结果发现,那姑娘不仅家境很差,而且兄长还是个泼皮无赖,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姑娘自幼多病,到现在也是生得又瘦又小,风一吹就要倒那种。段荣父亲认为那姑娘除了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再也找不出还有什么优点,但段荣却死心塌地,说非这姑娘不娶。
段荣父亲大怒,搬出段家祖训,坚决反对这门婚事。段荣却一意孤行,说如果父亲不同意,就带姑娘私奔,上外地打工去,再也不回段家坟。
段荣父亲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他苦口婆心地跟段荣分析利弊,说段家血脉稀有珍贵,段家人都是身负使命的。姑娘身世不好不重要,但以他作为医生的眼光看,那姑娘身体太弱,恐怕很难生养,他不能只顾儿女情长,不顾段家血脉的传承啊。
段荣当时对段家历史还知之甚少,又年轻气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他,完全听不进去父亲的话。他跟父亲大吵一架后,便带着他选的新娘私奔了,他们要去新的地方过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