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不耐神色截然不同的，是他度参汤时极尽的温柔的动作。
一碗参汤喂完，郑太医给段青湘施完了针，她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接着，郑太医又开了好些药方，吩咐下人去煮药，然后端上来。
因为段青湘还没醒，只能由沈洛寒替她喂药，几碗药喂完，沈洛寒只觉得苦的舌头发麻，喝水都带着中药的苦味。
寒冷的黑暗里，段青湘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忽的，她的手上仿佛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覆盖着，牵引着她朝着光明走去。
段青湘缓缓睁开眼，看着四周的场景，有些迷茫，这不是在她的床上。
“段青湘，你又欠了本王一次。”
熟悉的声音传来，段青湘看向声音来源，对上了沈洛寒的脸。
沈洛寒神色放松，唇角微勾，甚至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因为她，他喝了那么多苦药。段青湘不是欠了他又是什么？
“你欠本王的，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在段家做的那个噩梦一下子浮现在段青湘脑海里，她呼吸急促起来，拼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起来，不经意间像是甩开了什么东西。
她踉跄着，半爬半摔下了床，跪在沈洛寒面前。
“我知道，我欠王爷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王爷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求您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
她的姿态前所未有的卑微，语调从所未有的柔顺。
沈洛寒脸色的笑意凝固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被甩开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只要我放了段二，你做什么都愿意？”
又是这样。
一年前，她用命救了他。却又在醒来后用救命之恩，来换取他从皇上那里保全段家二兄弟。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可在她心里，她两个哥哥的分量，比她这个夫君，怕是不知要重多少。
段青湘的语气柔顺而平静，“王爷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你伺候以后，本王浑身都不爽利。”沈洛寒冷笑着坐到桌边，“本王别的不缺，就缺你这样一个机灵能干的贴身丫鬟，你也愿意？”
段青湘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可听到沈洛寒的话，难言的屈辱在五脏六腑里弥漫。
她因为爱沈洛寒，对他的种种付出，在他眼里，仅仅是伺候的好？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有的仅剩下一点的自尊与骄傲，如今也要被沈洛寒碾碎在脚下。
“我愿意。”咽下喉头几乎翻滚欲出的一口鲜血，段青湘低低回答。
“好，好得很！”沈洛寒猛地站起身。眼里升腾着怒火。
明明他想要的就是让段青湘屈服，如今段青湘因为段家兄弟屈服了，他为什么反而会这么不快！
掐住段青湘的下巴，沈洛寒强迫她抬起头来，如同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这双眼睛，无疑是美的。可以前这双漂亮的眼睛里，不管是喜悦，难过，愤怒，都是带着生机的，因他产生，因他转变。
可现在这双眼睛里，明明倒映着他的身影，沈洛寒却没感知到一点情绪，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沈洛寒像是触电一般后退，他莫名的恐慌起来，却连自己因何而害怕都不知道。
他甩袖离开，“本王不需要一个病殃殃的丫鬟，等你养好伤，就来麒麟堂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