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新书,仍旧先送过来我这里看过了,再给他们抄写。抄写完之后,仔细核对无误后,才能上书架。”
“小姐放心,何叔早已熟知这些,忘不了。托小姐的福,如今何叔在这西城,人人拱手尊称一声‘何掌柜’。何叔可不敢大意砸了招牌,呵呵呵...”
何叔对现在的日子,是极满意的。内子每日亦是容光焕发,小女眼里也有了神采,小儿子前路可期,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何叔若有空,陪陈婶儿去趟京郊庄子吧。庄子接手这么长时间了,按陈婶儿说的,年底该有年礼送上来的,可眼下都要过年了,也没见有什么说头,怕是觉得我一个小女子,便好/性儿了些...”
正说着,院外传来嘈杂声,似还有马车声。
“都仔细着些,这些菜若挤压坏了,可放不了两天。”
搬运的人连连低头称是。
“这是?”
梁如君不解。
陈婶儿向她屈膝行一礼,又转头对身后,着炭灰色坎肩的中年男子沉声道:
“是你自己向乡君赔罪,还是我与乡君禀明?”
“小人请乡君安,是小人们猪油蒙了心,妄图昧下乡君的年礼,小人们已然备了双份年礼送了来,给乡君赔罪。”
“还望乡君海量,给小人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小人们今后,定勤勤恳恳种庄稼,绝不再贪乡君的一粒米!”
庄头朝她连连拱手作揖,两个佃农忙也跟着做。
原想主家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谁知摇身一变,成了圣上亲封的乡君。
在女子里头,圣上亲封的,有品阶的诰命,除了皇亲贵胄,就是这位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打算把昧下的年礼,分给庄子里干活的人,也能让他们过个好年。
他们这些人,虽然得了庄子三成收成的租子,可架不住家里孩子多,又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如今倒好,又赔了一份年礼,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按规矩来。
梁如君不知庄头心里的想法,她只知道,如果不是她被封乡君,这年礼,怕是还有的掰扯。
她不在意这些年礼,却不愿这般任人欺瞒。也不愿轻易原谅这种事情,她一个身后无家族小女子,再善良心软下去,该人人可欺了。
“方才何叔还与我说,找好了接手庄子的佃农,开年就能全部换掉。”
看着庄头顿时垂头丧气,面色灰白,嘴还直哆嗦...
罢了,这种现象从古至今皆有之,换了其他佃农也一样,如果她只是个白身孤女,庄子的收成,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现代的社会都是如此现实,更何况身份地位分明的古代,不欲再与他们掰扯。
朝陈婶儿眨了眨眼。
一人唱白脸,再让另一人外唱功脸,她主家的‘震慑’不能少,不能让他们觉得主家好/性儿。
陈婶儿是日后要直接与佃农们交涉的人,‘施恩’与他们,也有利于日后的管理。
陈婶儿瞬间福至心灵,对她劝道:
“乡君不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乡君如今有品阶在身,他们定不敢再有所欺瞒。若再有下次,不必乡君开口,婶儿直接找人换了他们。”
“求乡君再给小人们一次机会,小人们定不敢再欺瞒乡君。”
庄头和两个佃农忙下跪磕头。
梁如君想侧身躲过,又生生定住了,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的心软,强忍心中不适。面对如此阶级分明的古代,她想到的是,若有朝一日,下跪磕头的是她...
虽然已经对这个时代的皇帝下跪磕头了,但那可是食物链顶端大boss+千年老祖宗,磕个头也没什么...
“看在陈婶儿的面儿上,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也不必如此,认真伺弄庄稼,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