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辰伍周被押上囚车。
在一处寂静又荒芜的地方,有着几棵枯老的树,他们生在路边,零零散散。他们几乎都一个模样,弯腰驼背,矮小又肮脏,仿佛黄泉路上的领路人。
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刻,他们看见远处几辆车沿着公路驶来,静静悄悄,不鸣笛也不吼叫,把燥热的空气微微振动着。那些车近了,更近了,静悄悄地就快挪到他们面前。迎着一阵风,他们手舞足蹈,欢迎着即将到来的新客。这些人,是他们枯燥无味的生活里唯一的乐趣,虽然每次都只能看上几眼,随后还要为此付出代价——车后跟随的沙尘。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欢呼,他们鼓掌,他们蹦蹦跳跳!待这些车走后,一切又归于平静,空虚感再次袭进他们内心。
总是这样……
他们舍不得。舍不得这些人刚来就要走,舍不得这些人不打一声招呼就要走,舍不得这些人不对他们笑一笑就要走,走进那建筑,走进那高墙。
也许,只有干燥,只有微风,只有每日太阳的东升西落,只有孤独又长久的苦苦哀求才是他们唯一的陪伴。
“你听说没,辰伍周进监狱了。”
“栈州打死人那个新闻?”杨炫宇不慌不忙地问。
“对啊!那家伙,哎,真是想不到啊,之前上学时他不挺好的一个人吗?”
“是啊,那家伙,其实我还蛮喜欢他的,可惜……”杨炫宇无奈地摇摇头。
“这我之前同学。”林一雯发现父亲在看新闻。
“哦?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觉得他人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她默默低下头。
“他平时也经常打架?”
“没有啊,行了爸,你自己看吧!”她瞬间想到许多,她走开了。
刘琨富看到这条新闻时心头一震,仿佛不敢相信世界居然如此变幻莫测。
“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想着记忆里那个有趣的人。
“啊富!”朋友过来了,“在看什么呢?”
“没啥,我之前一个朋友,好久不联系了,刚刚给我发短信。”刘琨富轻声说。
“说的啥?”
“就想找个时间,出去聚聚。”
“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
“那不挺好的吗?但我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朋友感到疑惑。
“因为,我不知道去哪找他。”
“他没告诉你地址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嗯?什么跟什么呀?”
刘琨富笑了笑,“没啥,当我没说。”
“你听说没?老板的弟弟坐牢了。”上官孙乐靠向小睿耳边。
“怎么回事?”她吃了一惊。
“听说是打架把人给打死了。”
“那么狠!”她感到不可思议。
“哎,别到处乱说,我怕老板会不高兴。”
“嗯。”
新闻火热的那几天,很多人都讨论着。只有辰伍周自己落寞又沉默地傻傻坐着,一下又站着,该去这去这,该去那去那,跟着别人,别人吃饭他吃饭,别人进牢房他进牢房,唯独别人说话而他一言不发。
他还想不通,还沉醉在自己的错误里,就像当年沉醉在许诗梦离世的消息里一样。
“嘿,呆瓜!”
旁边这个人叫了几声,他才有所反应。
他看向那人:泛黄的头皮,鼻梁较低,额头边缘有块创疤,他的肤色偏白,目光敏捷又尖锐,看着就像小偷,年龄估计三十左右。
“你怎么不说话?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总是一个人坐着。”他好像很活泼开朗。
辰伍周微微笑了一下,“没啥。”他说,然后又看向地面。
“我叫雷贰!”他伸出手。
“辰伍周!”他也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