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一佝偻老妇拄着拐开了那用几块木板拼成的门，不甚板正，似乎应是王屠夫自己做的。
那老妇身后还藏着一五六岁的瘦弱稚子，想来是怕生。
楚淮见得那小孩子这样，也不必将人都叫进去，再吓着他就不好了。
于是只点了两个衙役，拍了拍杨凌的胳膊，示意他在外头等他，可杨凌没照做，抬脚就跟上去了。
“老婆婆，我乃大理寺少卿楚淮，奉命前来查你家这个案子，此时可还方便允我们几个进去问些事？”
许是楚淮的语气过于温和，那老妇人听得这个，眼泪刷一下的就往下掉，松了拐杖就要下跪，楚淮上前就要扶着那妇人，不过杨凌更快，抬手将那老妇扶住了。
那拐杖落地，轻轻的‘铛啷’一声，那孩子先是瑟缩了下，然后也跟着他阿奶一起哭。
那老妇未发一言，只顾的上哭，也没看扶着她的是谁，楚淮抬手，那两个衙役上前，一个扶着老妇人往里走，一个抱着那哭着的孩子往里走。
而那田里正就这么在后头默默跟着，不料，楚淮走了两步站定，转头对那田里正道：“有劳田里正带路。”
这便是不让他跟着的意思了。
那田里正似有什么想说的，可也不敢，就躬身行礼，“是，小人就在外头守着。”
楚淮微微颔首，径直转头又往前走。
一个老妇人，一个孩子，这两个糙汉子衙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大眼瞪小眼的实在难办。
楚淮轻叹，正欲掏帕子时，就见杨凌已然递了一方素帕过来，楚淮笑着接了，就将那孩子接过来抱着了。
虽是个男孩子，但抱着却和阿筠差不多沉。
楚淮想着前两年乳母哄阿筠的姿势，换成了面对面抱着他，又腾出一只手来轻拍着后背，轻声哄了起来，还边哄边绕着这院子走。
“乖啊乖啊，不哭了。”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要不就去看看那小鸭子？”
“还是我们就这么转转？”
楚淮心思都在哄那孩子身上，自是没见着那两个衙役嘴巴半张的震惊样子，也没看到杨凌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最后竟还有些愧疚和痴迷。
死去的王娘子是个勤俭持家的，且不说这院落整整齐齐，院墙边篱笆上攀爬的瓜果，还有一笼小鸭子。
就连那菜畦里的杂草也才刚刚冒芽。
“这小鸭子你能数清楚有几只吗？”
楚淮抱着那孩子蹲在那一笼小鸭子那儿，低声问着，那孩子倒是不怎么哭了，可也没回话，眼泪汪汪的一吸一吸地就愣愣地看那一笼小鸭子。
毛绒绒奶黄奶黄的十几只小鸭子在啄碗里头剁碎的菜叶子，挤挤挨挨的凑在那不大的一个破碗四周。
楚淮偏头看了那孩子一眼，见他就这么看着，也不再问什么了，就陪他在那一处待着，一起看鸭子。
杨凌都醋死了，一个哭包小屁孩儿也值得他家阿淮这么抱着哄着，他小时候也没这样啊，怎么打都不哭，怎么骂也都当没听见，反正他是不会说他嫉妒了，甚至还后悔了，要是他当年这样，是不是早把他哥诓到手了？
楚淮身上惯用的丹樨香是有安神功效的，没一会儿，那小孩儿就歪了脑袋趴在楚淮的肩头上昏昏欲睡，可那额头贴上楚淮脖颈的时候，除了身后杨凌的醋意翻涌，还有楚淮的心头一跳。
这孩子生着高热呢！
怪不得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的脸怎么那么红，他以为是才哭过，却不想竟是发着高热呢！
楚淮有些着急，也不知这孩子这样有多久了，他轻轻抱着这孩子起身，急急转身差点跟过来抢孩子的杨凌撞在一起。
杨凌看着满脸焦急的他家阿淮，心说这是怎么了？
“阿凌，这孩子生着高热呢，萧寒还得多久啊？”
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