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一走,楚淮心里顿时一松,走了就好,走了就能活命,殿里那位,是不会让自己真的跪死在这漫天大雪里的。
一双腿而已,换他活,值了。
跪了半个多时辰,楚淮有些撑不住了,纵是这铁打的身子,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在这纷扬的大雪里跪这么久,也是吃不消的。
楚淮咬咬牙,他一定要再撑一撑,这时候,不知道杨凌顺利出宫没有。
候在偏殿的德福暗暗心惊,他方才听明泰帝吩咐影卫,若是两人一同出宫,就射杀其中一人,无论是哪个活下来,但今日只能活一个。
可活下来的那个呢,德福不敢深想,会有什么结局等着他,圈禁?驱逐?除籍?
可德福只觉明泰帝疯了,那外面是谁,杨凌也就罢了,那外头可是楚淮啊,那是上洛楚氏下一任家主,若是今日折在宫里,他要如何面对前朝?恐怕四境大军来不及驰援,就被护城军攻破了皇宫换…换……唉!
德福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的紧,也是这时,门帘一挑,是德贤。
两人对视一眼,德贤在内门帘外朗声禀报,“陛下,方才皇后娘娘听闻赐婚和小公子跪雪地里抗旨,慌张就要过来求情,可刚出宫门就昏过去了。”
“昭仁公主哭喊着要您过去看看,如今太医正束手无策呢!”
楚皇后这么一晕倒,倒是吓了德福一个霹雳,坏了,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有孕了吧?
这么一想,他冷汗又直往外冒,方才的溻湿的里衣还没捂干呢。
明泰帝沉声道,“摆驾,正阳宫。”
出了殿门,明泰帝看着几乎要成了一尊雪雕一样的楚淮,怒甩了下袖子,被一行宫人簇拥着往正阳宫里去。
楚淮艰难的斜了斜眼,他真的要撑不住了,希望他姑母能帮上一些忙。
正阳宫里,一片兵荒马乱,楚皇后万金之躯,太医们也不敢盲目施针,汤药又喂不进去,脉搏又急又乱,如今更是变得微弱。
太医们也都有所耳闻,可这不吃药,病情稳不下来啊,一众花白胡子的太医们急得团团转,一旁的昭仁公主哭的撕心裂肺,乳母们也都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终于殿外响起了一声唱喝,“陛下到!”
正阳宫里又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可昭仁不跪,哭得泪眼模糊的边擦泪边哭嚎就往外头跑,刚跑到殿门处,就被打帘子进来的明泰帝扫了一个屁股墩儿。
哭的更是止不住了,明泰帝被这要哭断大梁似的一嗓子也吓了一跳,低头循声找去,才见着帘子后头他最小的孩子哭的那叫一个让人心疼啊。
明泰帝也心软了,赶忙将昭仁抱起来,接过一旁的德福递来的明黄帕子又是擦泪又是哄。
许久,小昭仁才止住了哭,打着嗝圈着他父皇的脖子,“父…父皇,儿臣…害怕……”
“母后…一直……昏着……儿臣怕…”
说完,又哭了,哭的明泰帝都心疼的不行了,这么大点的小人,哭的要断气了似的,全没一点安全感,只能依赖着自己。
明泰帝把小昭仁揽在怀里,用手和胳膊捂住她的耳朵,厉声呵斥,“朕白养你们了?皇后到底如何了?!唤不醒皇后,提着脑袋来见朕!”
说罢,明泰帝又抱着小昭仁去了床榻前,往日明艳的女子如今惨白着一张脸,如一朵要凋谢的花儿一样虚虚悬在枝头,莫名又让他想起了菡儿将去的那段日子,也是这般,乐章哭的也跟个泪人一样。
明泰帝不忍再看,心火更盛,抱着昭仁起身朝着跪着不动的太医们又怒喝道:“还要让朕催着你们动吗?!”
这下一众太医才慌忙起来,速速定下了方子又出去该拿药的拿药,该煎药的煎药。
一刻钟后,一块浸润了浓郁药液的热帕子虚虚掩上楚皇后的口鼻,没一会儿,楚皇后悠悠醒转,看着在身侧坐着等她的明泰帝,眼泪哗一下滚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