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沁此番带队,正是为了给他心爱的小外甥探路。
他妹子今年费尽心血,才劝得王上将这差事给了他们大荔部,往年都是大王子的外家月氏部占着这个差事,他们能知道到的大周情况,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有这等良机,自然要用心多多筹谋。
要说这北狄,也是经年的纷争不断,摆在明面上的摩擦都是底下的小部落,上面的几个大部族倒是一直看似和气又稳定,北狄王乌瓦骨的乌孙部落自然是第一大部落,其后的月氏、山戎、鬼方、呼揭、大荔五部紧随其后。
乌瓦骨的上一任王后病逝了多年,碍于月氏部的势力,一直没再立后,直到大荔部进献了他们草原上最璀璨的珍宝——娜笛可公主。
娜笛可没多久又生下了天赐的下一任北方主阿淳也,这才得以夺下后位,大荔部的声望才逐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已然能与月氏部一较高下了。
其实,论实力,大荔部还是弱一些,无论是从战力还是两位王子的年纪上。
大王子都隆已经成年,英勇无匹,手握月氏部最所向披靡的圆月黑骑,对王位虎视眈眈;
而那小王子阿淳也,如今刚满七岁,再睿智机敏、上苍垂青,却还是怕中道夭折。
可光怕是没用的,拼命夺得一线生机,一改百年不变的部落资源划分,才是最重要的。
上苍已经赐下机会,总要拼命搏一搏。
遮沁此人虽生的魁梧壮硕,看着一膀子的蛮力,但英挺的眉眼间,却掩不住几分机警在,而他的大周话已然说的十分流利,并未用上传译官,就已经能和李弘对谈自如。
李弘不禁面露几分惊讶敬佩之意,因着使命在身,心下也不免多留意了一些,可遮沁并不问些什么不好回答的,只谈些大周沿途风物,又问些无足轻重的饮食习惯,直到最后,遮沁不好意思的提起京都有名的酒楼和花楼,倒叫李弘心中一凛,也还是详尽又客气的介绍了一番。
初次的接待安置终于在日落时分落下帷幕,至于进宫面圣的日子,那得由司天监和北狄使团中的巫祝卜定后,才能安排。
李弘临告辞离开时,到底嘱咐了一下驿站的驻站官吏,让他们留意使团的大概动向。
其实这个也只是走过场似的交待一下罢了,驿站的这些小吏是做不来这些事的,况且如果要安插探子,这些人早在进京都的前后就已经四散到各处了,但,遮沁在这儿,多盯一些也是好的。
李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安,遮沁此人第一次来京都,言行举止与传来的消息上略有出入,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一些,回府的路上,到底是命车夫转了个弯,去了间玉器店。
进了雅间,掌柜的托了几件小巧的玉把件也跟着进去了,李弘细细跟掌柜的说了今日的所见所感,着重说了遮沁,粗粗说了感受后,也并未待得很久,就拿着个小匣子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晚饭后,青檀收到刚刚传来的有关北狄使团的新情况,几份整理了一番后,就去书房向他家公子禀告去了。
“公子,李弘说遮沁此人,尤为谨慎。”
听得这句,楚淮放下了书,后仰靠在椅背上,合眸继续听青檀说。
“他们过了平凉关后,直到入京前,使团人数少了四十七人,其中有九人被遮沁做为别支部落的探子除掉了,我们已散出十五支小队轮流盯着了,目前他了解的,也只是些家喻户晓的明面事。”
楚淮听完,起身走到窗前,单手推开花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吹的额发都轻漾了几下,深吸一口寒气,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缓缓合上窗,这才转身对青檀说:“暗流涌动有时无需探透彻,明面事就能袒露一切。”
“遮沁是阿淳也的亲舅舅,如今的都隆蓄势待发,他们无疑是在悬崖边上走,总要找个护身符的。”
“看紧遮沁,看他都与什么人接触,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