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应声称是,立在一旁等明泰帝的责罚。
明泰帝已经多年没有这么明显的杀意了,他也心知这么截杀朝中重臣不合章程,可安广川已经将手伸到他的喉咙处了,再顾及旁的,怕是他哪天在睡梦中去见先帝也未可知。
安广川监守自盗,将武备司的神机弩图纸盗走,自己私制又藏匿于连禺山,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胆敢劫囚,那是诏狱,那是长治坊!
这次的下毒,恐怕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手段如此干净利落,不是他,还会是谁?
常舟也来的这么巧,那多年以前,安和宫一事,是不是就在为今日铺路了?
不,那时安广川还只是安氏庶子,应该不会与安和宫的事有关。
难道是纪氏?
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获利的都是纪氏。
可也不对,那龙吟声和盛极的紫光呢?又该如何解释?
若真是纪氏,那他求雨晕厥,难道纪氏与安氏早有勾连?
安广川和老五呢?
毕竟安广川可是老五嫡亲的姨丈。
若是他没回京,那就好的很啊!
明泰帝一时之间闪过多个念头,多年来的丁点儿猜疑无限放大,可都没有证据。
但一个帝王一旦对你起了疑心,那便再难洗净了,楚淮要的就是这帝王之疑。
德福见明泰帝迟迟没有别的指示,就欲跪下认罪,毕竟这司膳房,可是他管着的,楚皇后也是替他背了黑锅。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明泰帝降下了责罚,“廷杖三十,长长记性。”
德福心中的巨石轰得落下,面上喜不自胜,感激涕零,一边擦泪一边谢恩,“是,老奴谢陛下仁慈!奴才以后必将这膳房盯得死死的。”
“再有下次,老奴——”
明泰帝满是疲惫,“去吧。”
德福慌忙行礼,“是,老奴告退。”
出了崇仁宫,德福招来两个小太监,俱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小六子和小包子。
“好好伺候陛下,茶要七分热再放到陛下手边,五分热就得换新的,记住了吗?”
小六子点头应下,小包子却担忧道,“师父,您干什么去啊?”
德福多看了两眼问话的小包子,心中涌了些暖意,话也柔和了些,“师父做错事了,挨板子去。”
这下两个都吓住了,尤其是小包子,都快哭了,急急道:“徒弟去吧,这么冷的天……”
德福拍了下他的脑袋,不重,骂道,“憨货,陛下的旨意,是说替就能替的?”
说完,对着一旁的小六子道,“你稳重些,看着你师弟这个憨子,别把小命伺候丢了,知道了吗?”
小六子满口应下,却也咂摸出点别的意思,他师父这是让他们别借机内斗呢,除了这个,他还咂摸出点偏袒的意思,他师父一向就偏宠这个小的!
德福除了挨板子,还有别的事等着,也没再交待别的,匆匆走了。
就剩下小六子和小包子在崇仁宫外候着,那个小包子,还时不时的偷瞄他师父两眼。
回正阳宫的路上,一众宫人远远跟着前面的三位主子——楚皇后带着六殿下和楚淮。
六殿下离得远些,楚淮倒是和楚皇后离的有些近。
楚皇后闻着这外头的冷冽空气,似乎还有些许的梅香,心情也好上不少。
心情好了,就对一旁的楚淮施施然道:“阿淮,我这半年的俸禄,你不得给我补上?”
楚淮都惊了!
心说姑母大人您还差这点?
不过他不敢直接这么说,半卖乖半哭穷,“姑母大人,侄儿最近穷死了,祖父好久不给侄儿银子花了,侄儿没钱。”
楚皇后轻哧了一声,“跟我哭穷?没钱是吧,没钱好说啊。”
楚淮心里咯噔一下,他姑母这是又看上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