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楚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做人要有底线,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又问:“那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我父亲给我开蒙时,我问过父亲同样的问题,父亲说,让我看着他做,他会做我的楷模,这便是言传身教。如今,阿凌,我是你哥哥,那你就看着我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所以,楚淮一直是他为人处世的楷模,楚淮的底线是君子的底线,而他的底线是楚淮。
杨凌收回思绪,他能看出这两日楚淮的心不在焉,他也知他春闱在即,他不该争这个朝夕,毕竟余生且长。
于是,“哥哥,我黄昏后回府,明日我得回去当值了。”
楚淮视线从那卷书上移开,回想了一瞬他方才说的,他这是跟自己打招呼说要回府啊,可怎么又觉出了点儿不舍,再想到自己这两日也没照顾到他,心里又涌出些愧疚。
“嗯,好,到时让青檀找个妥当的送你回去。”
“嗯。”
黄昏后,杨凌那架灰篷马车刚出了巷子,楚淮也乘着一顶青顶马车出了府,不过这方向却是相反的。
楚淮要去的地方,平生也是第一次去,曲池坊芙蓉街上的拂柳馆,京都最有名的销金窟,杨昭年虽是常客但从不在那过夜,只品酒赏乐舞。
马车弯弯绕绕,途中经过一偏僻小巷时,寒澈披了件宽大的黑棉袍遮挡身形,还带上了一顶过肩的黑纱斗笠。
最后,寒澈将马车停在香风轻幔缭绕的拂柳馆前,此时的门前还有些冷清。
见马车一停,门口那数个妙龄女子就娇声招呼着寒澈进来坐坐,但寒澈将刀往外一横,这几个女子便噤了声,守在门口的一个龟奴见状迅速跑进馆内。
不多时,一个身着海棠红锦衣、体态丰腴的半老徐娘从里面风情万种的扭了出来,在马车前行了一礼,声音媚柔粘腻:“客官,可要上去坐坐?”
楚淮并未出声,戴了黑裘手套的手撩开帘子一角抛出一锭金子,那妈妈迅速稳稳接下,扬着丝帕挥退了门口一应女子,又有数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男奴撑了一圈小一丈高的帷幔出来。
那妈妈细细打量了一圈,随后垂首低声回禀,声音正常了许多:“贵客,可以动身了。”
楚淮这才由寒澈扶着出来,葭灰色的宽大披风严严实实的罩着大氅,遮住了身形,兜头而下的风帽将半张脸都遮住了,自眼睛以下,又戴了副银质面具,只能得见如雪般的一小截玉颈。
那妈妈虽是垂首,但还是能看见一双黑靴自身前而过,那步履不疾不徐,极为端正,如此可知,眼前之人贵不可言,但,这不是她能探问的。
帷幔一路撑到拂柳馆三楼最中间的屋子,这间屋子名叫不问阁,只接待神秘的客人,不问阁前后两个房间也是空的,隔音用。
至于这不问阁,就是一个十余丈的方正房间,奢华但简单,一眼便能看个彻彻底底,很安全。
楚淮径直坐到那架六扇香檀木雕山水落地屏风的后面,寒澈这才合上门出去,他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腿,方才硬撑的有点过头了。
出去后的寒澈给在门外等着的妈妈抬手比了个‘十二’。
那妈妈躬身行礼就去办了。
少顷,三楼长廊上,拂柳馆艳绝京都的十二花魁便一一候在不问阁外。
寒澈开门,招手示意第一个女子进去后又将门关上。
那女子从进门后便低着头,她在等屏风后贵客的命令,却不想,只有一张纸递到了她眼前,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字‘何为心悦’。
没有指令,那女子仍旧不敢抬头,想了想,缓缓道:
“回禀贵客,奴家以为,心悦便是看不见他,朝思暮想,想到肝肠寸断,茶不思饭不想。”
“看见他,就心生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