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院子口,青檀便和一众小厮丫头们小跑着迎了上来,个个眉开眼笑。
青檀忙问:“公子伤好全了吗?奴才们都担心的紧,如今总算把公子从宫里盼回来了。”
楚淮嫌弃了一瞬:“不过几日不见,青檀怎么和鹦鹉一般唠叨个没完了?”
众人哄笑,楚淮又道:“你家公子好的很,安心安心。”
青檀挠挠头,脸上又红又窘:“这不是许久未见公子了吗。”
一行人呼啦啦地进了院门,似是想起了什么,青檀又问:“公子要饮茶还是去书房看会儿书?”
“快要立冬了,奴才擅自做主已经给公子换了您冬季惯喝的云雾翠毫。”
楚淮已然走到了房门前:“看到没?你家公子既不饮茶也不看书。”
这时,沉默了一路的墨痕开口了:“都散了吧,公子要歇息了。”
众人这才领命散开。
楚淮推开房门,房中一应物事都已换成冬日里自己惯用的,心中自觉舒畅惬意。
青檀无疑是极用心的——
云板玉珏四合如意窗外青竹挂霜,意境天成,窗下的软榻上已经铺上了洁白厚实的貂裘,还添了两个素色团花大靠枕。
榻上的花梨案上的棋盘换成了暖玉的,棋盘边的饶玉莲花座镂空香炉里燃着雪中春信,梅香清冽,如置身雪天红梅树下。
软榻一旁的花架上,缠枝花盆中的沁玉寒兰开的正好,看来青檀这几个月为了这株沁玉寒兰,还真是没少下功夫。
花梨书案上原先的青玉山水镇纸也换成了暖白玉文琴镇纸。
紫檀大床上的云丝锦被也是今早新换的,床下的脚踏也铺上了青白密绒厚毯。
楚淮倚在榻上眼眸微阖,声音是放松下来的绵软。
“青檀也快到生辰了吧,你告诉他,我准他两日假,银子就从账上支。”
“还有,给寒澈传信,让他一个时辰后来见我。”
“是,公子。”
墨痕将手中的素色绒毯轻轻搭在楚淮身上,随后便轻合上房门出去了。
房内便只剩下楚淮一人,静谧安然。
楚淮不过躺了一小会儿,便又起身和自己对弈了起来。
珠玉落盘,轻灵悦耳,只是,这落子实在有些慢。
直到轻轻一声门响,并着几乎听不到声响的脚步声,一个青衣少年立在了软榻前。
这青衣少年便是寒澈。
“公子。”少年的嗓音竟有着不符合年纪的低沉暗哑。
“如何?”
“五皇子、太子的人都已埋伏在枫林桥外,只等着他们今夜路过。”
一子落盘,胜负已分。
楚淮将盘中的棋子捡起哗啦啦的放回棋盒中,语气再自然不过:“你亲自去一趟,让那个小的逃到裴府别院,其余……不必留着。”
“是,公子。”
“等等,你要带这把刀去?这把徽记太招眼了些,我记得你有没徽记的。”
寒澈想说能看见这徽记的,都活不过今晚,他不想换,可看着公子不放心的模样,便应下了:“是,公子。”
几日前,寿安伯嫡子白延荣纵虎行凶一案结案。
白延荣私自豢养凶兽,更以活人为饵激发猛虎凶性为乐。
不过一月,死于猛虎口中的人命多达三十七人之巨,实在是骇人听闻!
凶兽逃出后惊扰圣驾,更是罪加一等。
此案更有目睹猛虎逃出来的家丁为人证,证据确凿。
陛下圣心仁厚,处置公允,仅将白延荣一人处以斩刑,即日行刑。
寿安伯教子无方,褫夺府中爵位世袭,爵位等寿安伯死后收回。
家中诸人待寿安伯寿终正寝后发还原籍,无诏不得归京。
此案经三法司会审,绝无冤屈,寿安伯深觉有愧皇恩,当夜留下谢罪书自绝于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