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骁武围猎场,位于京都西郊的鹿泉山南侧。
九月十八,宜秋狝,是司天监选定的好日子。
这日碧空如洗,林木叠翠流金,半山腰的开阔地带,早已被神龙卫开拓出一片平整的空地。
此时的空地上,旌旗猎猎,帐篷错落有致,一圈圈被拱卫在最中心的那个帐篷最为尊贵华丽。
明泰帝一身青骊色骑装英武非凡,胯下的黝黑骏马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锐不可当的气势。
明泰帝看着面前一个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心中既欣慰又觉得豪情万丈,仿佛他自己也回到了年少挽劲弓猎大雁的时候。
明泰帝声音浑厚有力,整个场地都清晰可闻。
“秋日盛景,不可辜负。大周的好儿郎们,朕今日与你们同猎一场,日落前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底下的儿郎们高呼“万岁”,在一声尖利的鸣镝声后,纷纷策马扬鞭追随明泰帝朝着林子深处飞驰而去。
群马嘶鸣,烟尘弥漫,黄叶浮动,驭马声更是此起彼伏。
一匹白马紧追着前面的那匹红棕骏马不放,白马上的红衣少年几个扬鞭后,逐渐追上了红棕马上的紫衣男人。
紫衣男人就是今上的嫡长子杨煦言,字乐章,先皇后裴氏独子。
明泰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杨煦言甫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红衣少年则是皇五子杨奕承,字怀川,因其出生时天降祥瑞获封安王,是今上最宠爱的儿子之一。
安王殿下生母纪贵妃也只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便宠的更加无法无天了些。
“皇兄不会和皇弟争这个头筹吧?去年皇兄可一点都没让着皇弟啊!”
红棕马跑的飞快,耳边呼呼的凉风引起一阵耳鸣,伴着安王挑衅的话语传来,太子只觉心中的厌恶更浓了,但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
太子侧首含笑,朗声高喊——
“五弟,今年皇兄不必让你,你近日的射御课业是下了苦功的,父皇多有赞许。”
“五弟,皇兄先行一步!”
“驾!”
太子一个响亮的扬鞭,马蹄卷起一阵疾风和金黄的落叶,很快就甩开了安王,追向前面那个身着月白骑装的少年。
“阿淮!”
那少年闻声勒缰,因跑的极快,笔挺的上身不免后仰了些许,转头看去,灿然一笑令人心神激荡。
少年嗓音如山间清泉,泠泠悦耳:“太子表哥。”
“阿淮,你随我一队吧,今年我们必能再拔头筹!”
太子语气颇为诚恳,又有些志在必得的意味。
这唤作阿淮的少年便是名满京都的楚淮楚子黎。
说到名满京都,一部分原因是楚淮的家世实在是显赫非常。
母亲是先皇后裴氏的亲妹妹,俱是永嘉裴氏嫡女;
而如今的继后楚皇后又是楚淮嫡亲的姑母;
他祖父楚老太师更是明泰帝的授业恩师;
又因楚淮自幼父母早逝,老太师和楚皇后更是把他疼的跟个眼珠子似的。
楚淮拽了下缰绳,和太子的马凑近了些许,上身微微朝着太子靠拢,语气有些无奈。
“太子表哥,这次不行了,方才陛下身边的亲卫传话说,让我这一路随行呢。”
太子脸上划过一瞬间的失落,但又很快笑了开来,想说“不打紧”却见楚淮狡黠一笑。
“太子表哥,炙羊肉好吃,今晚看你的了!”
而后楚淮马鞭一甩,颀长的双腿一夹马腹便朝着明泰帝那边追去了。
太子无奈一笑,只得纵马扬鞭追了上去。
前面不远便是岔路口,大家自行挑选了一条四散开来。
明泰帝随意选了一条路,跑上片刻便将速度降了下来,黝黑骏马踢踏着悠哉前行。
楚淮见状,赶忙勒了勒缰绳,和明泰帝的马错了半个马身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