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愿嘴巴一闭,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窘迫。虽然她也没遮掩多少,但是当旁人看出后用那种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她时,她还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说。
陶愿垂首敛眸,喃喃道:“我……是不是想多了?”
青袍大叔闻言,轻轻摇头,缓缓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青袍大叔说出这八个字时眼中透着清明,“年少慕艾”在他那里,已经过了需要发愁忧虑的年纪,所以他能淡淡地说出“人之常情”却又不追忆思惘。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陶愿身在局中,不如一个外人看得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总之她就是怯步了。
把自己的怯步说成颜忻“推开”她,反倒是她狭义多思了。
陶愿对这个青袍大叔寥寥几个字便把她的愁绪挑明感到佩服,又在佩服之中包含一丝窘迫,把心绪驳杂得越发混乱。
看清自己多思多虑后更加烦恼了。
陶愿正要谢过青袍大叔的开解,却在开口之际听到身后的小枝从路的抱拳行礼声。
“属下见过公子。”
“见过大人。”
陶愿瞬间扭头,而后看到了鲜少露面的颜忻。
颜忻的眼帘之下泛着丝丝乌青,神情看着有些疲惫,然其人身形直挺,负手踱来之时隐隐有山岳压势倾轧而来。
陶愿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颜忻淡淡地瞥了陶愿一眼,而后将目光投向坐在陶愿对面的青袍大叔身上。他拢在袖中的拳握了握,然后松开,拱手行礼道:“弟子见过老师。”
听见颜忻如此称呼坐在她对面的青袍大叔,陶愿眼睛倏然瞪大,视线在颜忻和青袍大叔之间来回切换,然后呆楞至定格。
呃……
真有缘。
陶愿没想到一次出门逛街,结识的茶客都会是颜忻的老师,而且她还当着颜忻老师的面说了那么一大摞话,这下她是真的无地自容了!
陶愿如坐针毡。本想起身给对面的青袍大叔,哦不,颜忻的老师行一个晚辈礼,不成想颜忻的老师抬手示意她不用行礼:“无需多礼,我不看重这些虚礼。”
那边颜忻朝呆楞不知所措的陶愿投去一个“无事”的眼神。陶愿明了,依言站着不动了。
颜忻上前,询问道:“老师因何在此地?”
韩庐全程将自个儿弟子和那姑娘之间的对视看在眼里,心中有几分好笑,突兀地想自己这个心如石头一般硬的弟子,也不是全然冷心冷情的嘛。
韩庐道:“闲来无事,出来喝茶。”
寥寥几句听得颜忻额角一跳,他心中略感无奈,却又不能将自己的老师喊回京城去。是以他含蓄道:“老师,京中事物繁杂,您不宜于此地逗留太久。”
韩庐无所谓地摆手,道:“无事。还有杨国公那家伙帮着对付,我的时间且充裕着呢。”
韩庐又道:“你这几天日夜不休地找,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颜忻眼眸一深,未曾回答。
一旁偷听的陶愿听得云里雾里,试图分析出这对师徒之间对话的深层含义。
颜忻瞥见陶愿的表情,心中一叹。他抬首看向自己的老师,缓声道:“弟子自有分寸,老师无须担心。”
韩庐见他一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样,心中再怎么忧虑,此刻都不想开口了。他道:“罢了。我给你那封信,心中虽然期盼你能查清当年之事,却不愿你以身犯险,不顾惜自身安危。不然待我百年之后,有何脸面见你父亲,我……”
“老师。”颜忻沉沉地叫了一声韩庐。
韩庐顿住,目光深深地望了一眼颜忻,道:“好,我不说了,一切都由你自己安排。”
临走之前韩庐看了一眼站在颜忻身边的陶愿,笑道:“小姑娘,谢过你的茶水了。”
陶愿连忙回道:“不用谢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