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余国公府举办寿宴,广邀亲友,庆贺蒙老夫人六十寿辰。
七月初一是吏部侍郎家秦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八月初二却是余国公家元老夫人的六十整寿,连赴两家宴席的宾客一合计,竟然觉得两家有缘得很。
余国公估计也这么想。于是把请柬送到了吏部侍郎秦松手里,让他届时务必带着家中女眷前去做客。
出门前一晚,秦老夫人找秦松谈话。
秦老夫人说话很直接:“这一月来,阿宜的所作所为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前些年冷落了她,是你的不是。”捕捉到一丝秦松欲说话的动作,秦老夫人又说,“自然,我作为秦家子孙的祖母,未能关照到那个孩子,也有不对之处。”
秦松侍母孝顺,闻言不敢附和自家老母亲的此番话,他说:“母亲说的什么话,宜儿那孩子自小听话,省心的很。再说了,她亦是我的嫡出女儿,这些年府里也不曾短了她的吃穿用度,如何能说得上冷落了她?母亲且放心,宜儿乖顺,我是明白的。”
秦老夫人也已年迈,面容虽不见得有多沧桑老迈,却仍有几条纵横沟壑的斑纹落在眼角眉心。加之她为人端肃严厉,经年沉积,目光一望便是严苛,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秦松被自家老母亲幽幽地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
明白?
秦老夫人心中冷哼。她这儿子,在朝为官虽说是左右逢源,为人圆滑,私心却是一看便知,愣是偏到了天边去。自说自话,说什么从来不曾冷落了阿宜,在她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寿辰那日过后,阿宜在外边有了盛名,往来求亲者络绎不绝。她这儿子,为人父亲,却将儿女的婚姻大事草率定下,想着送进曾亦王府为侧妃,借此巩固地位。
儿子虽孝顺,心思却野得很,意图攀附权贵,嫁女逐权。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看看那曾亦王是个什么人物,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
曾亦王侧妃,呵呵,说得好听,不过就是个名号好听了点的妾室罢了!
秦老夫人不得不敲打他:“我知你心中都盘算着什么。我奉劝你一句,曾亦王府不是个好去处,我决计不会让阿宜入王府的。”
秦松没想到心中的盘算会被老母亲毫不留情地揭穿,脸面差点挂不住:“母亲说什么呢,儿子何曾想过送宜儿入王府!”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当我不知道你与曾亦王府的人见过面?”她这儿子,追名逐利,从来不看看这背后的风险,她拍着身侧的案几,骂道,“我时常规劝你,不要卷入皇室纷争!可你呢?良言不听劝,硬是瞒着我投了曾亦王!你也不想想,曾亦王可得圣心?”
秦松喏喏不敢言。
秦老夫人恨其不争:“曾亦王背靠康首辅,你又可曾想过越安王?他驻守边境数载,手握二十万兵权,身边又有颜家人襄助,你们安能事成?!”
秦老夫人话音刚落,秦松便身体一颤。
他忽然记起来,自家母亲口中的颜家人现如今已经回来了。
前几日他还疑惑京城暗潮怎的忽然静了下来,却忘了,是因为那人回京了。
秦松嘴唇嗡动,久久才应声:“儿子明白。”
秦老夫人:“你明白?既说明白了,便要做出明白的样子来!”
秦松抬头:“母亲何意?”
秦老夫人:“余国公府着人递来请柬,让你带着家眷过府。全京城,你见有哪户人家得余国公府一句万勿推却?”
秦松沉默。
秦老夫人瞥了一眼装傻充愣的儿子,心中愈发悲郁。如今还不肯回头,可见曾亦王一党许了附庸们无限的豪奢,竟引得他如此不知悔改!
秦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其余几个姑娘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只管阿宜一个。她早早便没了母亲,独自在这深宅大院里头长大,人儿出落十七年岁,身边竟无疼惜她的人。我也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