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意阁大门外。
王妈妈昨天才劝诫过陶愿,让她不要靠近云蔚,可陶愿不但靠近,还找到了和云蔚私下见面的卫侍卫。一串的行为猛得像只熊,做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
一整个猛得一批。
这时,题着“春意阁”三个大字的匾额下的门扇忽然打开。
卫言自门后现身。他一身浅色轻衣长袍,手里提着长剑,刚踏下石阶,便看见门外站着的原蔻。
卫言抬头,心中盘算着现下的时辰,骤然觉得出此女大清早的登门拜访,明显是不怀好意。
不知道自己在卫言心中是个嫌犯的陶愿,刚一听到动静,便快步走到卫言跟前,开口便道:“我要见颜忻。”
卫言皱眉,刚想呵斥此人不要不识好歹,胆敢直呼他家大人的名讳,刚张口,身后便传来他家大人的声音。
“卫言,是何人?”
那道声音旷远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丝早起的沙哑。
陶愿绕开卫言,站到那人面前:“是我。”
那人见到她,面上先是浮出一丝惊诧,而后散开惊诧,露出融融笑意,接着就是一副“哎呀,真想不到一大清早就能见到你”的意外模样。
颜忻眉眼带笑,启唇道:“原是……原姑娘。”
那句“原姑娘”叫得陶愿浑身上下开始冒鸡皮疙瘩,忍着要抖的反应,她不得不在旁人面前把戏做足,于是她笑着回道:“见过颜大人。”
卫言见那女人见礼都见得不情不愿,在旁边暗暗地翻白眼,心中满是不屑。
刚才还一口一句叫着他家大人的名讳,现在见到人,改口比翻书还快。
颜忻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宽袍,长身玉立,站在那便如无上如玉君子般,温润典雅。
陶愿见过颜忻其他模样的装扮,或藏蓝或玄袍,内敛沉郁,周身气息凉润如水,虽然面上笑得如沐春风,惠风和煦,可那笑容之下的心是不是温热的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见他这一身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装扮,心中自然把他和之前的行为举止做起比较,比较完后愈发觉得此人极会隐藏。
明明之前看这人看得无比顺眼,怎么现在如何看,心里都不得劲。
骗子。
陶愿压着心底的情绪,面上笑得无害:“颜大人是要出门吗?”
颜忻挑眉,展开双臂,抖了抖那广袖道:“我看着不像要出门的样子?”
陶愿:“……”明明之前话说得那么好听,现在怎么一副无赖样?
颜忻抬手,指着不远处车夫赶来的马车,问陶愿:“今日本想出门,一览栖霞城河宴盛况。怎么,原姑娘也想与我共游?”
栖霞城多河溪,每年六月末,便会举办一次河宴。
所谓河宴,便是在河边举办的宴会。自日出卯时到夜后子时,各家百姓于河边掌灯布桌,不间断地上各色美酒珍馐,摆出自家最得意的货品,供游人宴饮。
凡是商贩者,更是占了大席位,罗列自家工艺品,在河宴之日出售。
每到河宴时节,栖霞城都会欢歌乐舞地热闹上几日,直至结束。
陶愿不知道栖霞城还有这样的习俗,乍一听闻,还以为颜忻在骗她。
颜忻似笑非笑道:“如若原姑娘无人邀约,不知在下可有幸请原姑娘同游?”
陶愿本来还在打量着他,眼神在看到他面庞时,便撞上颜忻的目光。
那双潋滟的凤眸如点漆,唇角弯起的弧度小之又小,凑近了才能分辨出此人或许在笑。
陶愿听着他从第一人称“我”转换到自谦的“在下”,深觉自己再不机灵点,或许将来有一日会被这人玩弄得没有反击之力。
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且她也是自己“送”上门的,实在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才颜忻说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