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么叔,除了仇恨和不甘这些年我是靠什么撑下来的,您最清楚不过了。”
“我这个人呐,从小就不招人待见,内向、话少、孤僻,不管在哪里,同龄的孩子们都不仅不愿意带着我玩儿,还会排挤、孤立,甚至是欺凌我。”
“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她站在我身前对我伸出了手,那双手柔软、温暖却充满了力量,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她那时候给的温暖和力量,让我不至于再之后的人生中滑向泯灭人性的深渊,变成行尸走肉,变成冰冷彻骨耽于算计的机器,沦为丧尽天良的禽兽后陷入彻底的疯狂。”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有她,有曾经的回忆,我可能早就在半途放弃了,即便没有放弃,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现在我还能说自己是半人半鬼,若是没她,我就是真正的恶鬼。”
“她是我深陷黑海的浮木,是我困囿于森寒孤夜的暖灯,是我置身于冰天雪地里仅有的一点火种。”
“我就靠着这点暖活着了,算我求你了,叔,答应我好吗,一定不要让她出事。”
厉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你爸怎么办?”
“他?”顾长枫伸了伸胳膊,仰了仰头,放松道,“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更何况这些年有我帮着他,顾家早就在他的手里了,他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厉叔:“小顾。”
顾长枫:“嗯?”
厉叔:“你还恨你爸吗?”
“厉叔,”顾长枫垂着眼帘,神色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却诚恳,“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透过小小的腕表,厉叔有些沧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语重心长:“你爸当年的确软弱了些,但我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他人是不坏的,对你母亲也是真心的。”
“你母亲和你的事情,他也一直痛苦至今,而且他能当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曾经伤害过你母亲和你的人处决了。”
“他也知道自己亏欠了你们,这些年里,不仅是你,他也在逼着自己成长、变强。”
“他是有错,但有些事情,也是真的不能全怪在他的头上。”
“是啊,他那个时候的确是畏首畏尾、优柔寡断,但是当年我母亲的事他的确不知情。”
“这我是知道的。”
“他当时把我们安置得足够隐蔽了,后来被发现了也不是他的错,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势单力薄,之后在我的事上他有心阻止家族的行为但也无计可施不是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顾长枫望着室内暖黄的灯光,平静地说着。
“所以我对他虽然没多少感情,但也着实谈不上恨,没必要,厉叔,我没那么不清醒,该恨谁,不该恨谁,我心里清楚,更何况,若不是他,你也不会帮我嘛叔,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倒是还要感谢他。”
“好吧,我也不指着你能和他有多亲近,不恨他就行。”厉叔见好就收,仿佛在跟顾长枫打迂回战,然后他话锋一转,紧接着便说,“可你即便不为了你爸,你也得为了苏莫宁不是吗?这些年你刻意不出现在她面前不就是为了不给她带来危险吗?可造化弄人,你们现在既然已经重新相遇了,你难道不想长久地陪在她身边吗?”
“是啊,”顾长枫有些无奈地自嘲着,“我那么小心翼翼的就是怕给她带来危险,结果她还是因为我卷进来了。”
“所以啊,叔,”顾长枫感慨道,“我其实从来都不奢望能长长久久、岁岁年年地伴她左右,我只求能护她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厉叔深觉自己是劝不动他了,顾长枫做了决定的事,除非他自己想改,不然没人劝得动,厉叔有些张口结舌,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对顾长枫简直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于是颇为无奈地感慨道:“你真是要疯啊。”
顾长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