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主仆二人直到掌灯时分才骑马赶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瞧着他的脸都黑了不少。
吴汐早就已经用了饭坐在榻上一边打瞌睡一边等消息,听了江屿进门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了看他,“夫君?”
江屿一边应着,一边将自己遮挡尘土的披风解下,搭在屏风上。
“夫人困了?那咱们今日就不回城了,左不过庄里什么都不缺。”
吴汐抬起头,打起精神,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好。”
洪升家的叫人端水给江屿洗脸,头一盆水脏兮兮、灰蒙蒙的,又打了一盆水进来重新洗过才能看了。
江屿洗脸的帕子都擦黑了,最后他也不洗脸了,直接叫人抬水进来沐浴。
吴汐实在是困得厉害,直接翻上床睡了,睡之前想着明日再问江屿这一趟出去看了些什么。
江屿也累了,从耳房沐浴出来随意擦了几把头发也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天光大亮
吴汐和江屿一同醒来,两人一时都没有动作。
“夫君昨日去看几处庄子的田地、沟渠和水源成果几何?”
江屿将昨日看到的情景事无巨细都说了,又问,“此事夫人怎么看?”
吴汐翻了个身,“还能如何看呢?三月无雨旱风起,麦苗不秀多黄死。古往今来一旦大旱,那可是赤地千里,蝗虫、饥荒、疫病都要出来。咱们赌不起,也不敢赌。”
江屿一下子坐了起来,“夫人说得是,咱们家里家业都在,旻哥儿也小,无论如何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回去为夫就开始安排。”
在庄里用过早饭,夫妻二人就坐着马车往城里赶。
进城的时候正好撞见几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打马出城,他们肆意张扬,策马飞驰,如蝗虫过境一般,撞倒人也不会停下,有几个挑担进城卖果子的小贩果子掉了一地,边捡边哭。
江屿特地掀开帘子,往那几个已经走远的纨绔子弟身上瞧了一眼,随即满意的点头,很好,里头没有他江家人。即便是有,他也是要将他掰正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江府门前,两人下了马车,江屿先去前院书房找记载大旱的书,吴汐回内院去看旻哥儿。尽管旻哥儿身边随时有两个乳母并一大堆丫鬟婆子轮流看顾,但她是亲娘,一日看不见自己的孩子,就一直难受。
吴汐好好亲香了一下旻哥儿,又拿着波浪鼓、布老虎同他玩闹了半晌,直到他睡着了才叫乳母抱下去。
这时候江屿抱着一堆书册古籍来了,夫妻两个进了正院书房商议。
两人都是聪明人,关起门来连着商议两个时辰,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最终定下今后万一有什么天灾,不少要做的事。
出了书房,夫妻二人心里仿佛落下一块大石,没事儿人一样欢欢喜喜的用饭,偶尔还能说笑两句,把一屋子人都看愣了。
这一日就这般无波无澜的过去了。
从第二日开始,江屿每日就只给弟子上半日的课程。另外半日他坐在外院书房将周二和另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小厮燕七支使得团团转。
燕七原是个行走江湖的混混,坑蒙拐骗样样在行,还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据闻某一日江屿在街上捡到了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燕七,还派人送他去医馆,垫付了药钱。自此,燕七就认定了江屿,死活要跟着他,即便是签卖身契也愿意。当然,在周二嘴里这一出好好的知恩图报又不一样了,周二对外说燕七是怕被仇家打死才巴上自家老爷这个官身寻求庇护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说不清楚。反正燕七就成了江屿身边的小厮。
吴汐这边要办的事也多,首先就是囤粮。就像江屿所说,他们这样的人家,除了犯了大罪抄家,或是自己不争气败光家业,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没钱用。太平年间,钱自然是能买粮食,怕就怕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