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外面突然开始下雨,乌云压顶,北风呼号,暴雨滂沱。
山谷两旁的树林在暴雨中剧烈的摇晃着,发出唰唰声响,遍地的黄泥淤土,一个冬雷,天地间霎时一片白亮。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将小跑上来,拿着一件蓑衣,“将军,雨势太大,敌军应该不会来攻。”
李栩看了来人一眼,叫不出名字,邺城城破,他退守灵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今日这个年龄好像太小了点,远处的惊虹映照着他短而黑亮的毛发,“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那小将讪笑道:“我叫阿南,已经十七岁了。”
他怎么可能十七岁,李栩没有戳穿。
接过蓑衣披到身上,可甲胄下早已冰冷,叛军来势汹汹,所向披靡,眼下虽下了暴雨,他一刻也不能松懈。
“回去吧,我再看会儿也回营里去。”
阿南却道:“将军去歇会儿,我来盯梢,我眼睛可看的远呢”
他目光熠熠,充满期待,李栩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了城。
雨下的太密,阿南却一直盯着远处,生怕错过一点动静,他听说这位将军还是位小王爷呢,可瞧着一点架子也没有,若不是他带着人抵御,怕早在五日前邺城就陷落了,灵昌也保不住。
一个失神,他再望去,就感到那远处的山坡似乎近了些,他睁大眼仔细看,才发现那哪是什么山坡,分明是敌军来了。
他大叫:“将军!将军,叛军来袭!”
叛军三万攻打人数不足三千的灵昌,结果可想而知,安禄山的装甲车前端用铁矿烧制了几个尖锥,狠狠的朝着城门撞来。
阿南感到城墙晃动,灵昌城实在太小,城墙过于单薄脆弱,很快便裂开几个大缝!
“将军,城门快要破了!”
安禄山的大军都停在了一里外,只派了装甲车前来攻城,若这样下去,叛军将以最小的代价攻下灵昌。
眼下就看李栩的选择,是在城内等着城破叛军涌进来,还是出城一战!
士兵们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陷入了恐慌,李栩高声道:“开城门,出城迎敌!”
雨声太大,他的声音淹没其中,但众人还是看到了选择,纷纷握紧兵器,追随出了城。
李栩带着人冲入敌军阵营,这三千人像一股溪流流入了海洋,五百米、三百米、一百五十米……
“放箭!”冰冷的声音令下。
流箭如星矢落下扎入躯体,身上的雨水霎时变得温热起来。
“杀,杀一个抵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诛杀叛军!”
“杀安禄山!”
唐军中不断有人声传来,随后越来越少,更多的人倒下,马蹄声混着雨声在这冬日里混沌一片。
李栩被数十人围在了中间,鲜血差点糊住他的双眼,他举目四望,四周的唐军正在厮杀,但肉眼可见的渺小,不远处的叛军主将坐在马上,马蹄都没有动一下。
他一把劈开数支长枪,挥舞着长枪,勒紧缰绳,朝着那头冲过去,就算是以命换命,也该死得其所。
“安禄山,拿命来!”
下一刻,一根长枪从后侧刺入他的肩胛,他被掀翻,重重砸在地上,他撑起身子起来,抬头去看,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朝他涌过来……
“将军!”
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那个叫阿南的士兵的呼唤,随后腹部绞痛断裂,再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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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日后,高仙芝带着六万军队,一路前行,总算到达陕郡,刚安排好,与赵谨言正在营帐里议事,便传来消息:李栩战死,叛军已攻打到陈留。
赵谨言一愣,“哪个李栩?”
传信的士兵道:“岐王府小王爷李栩。”
下一刻,就见那宁王世子冲出了营帐,高仙芝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