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宰相府。
今日休沐,宰相府却来了位客人,正是上半年回京休养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杨国忠与哥舒翰井水不犯河水,关系倒还过得去,但哥舒翰突然造访却在他意料之外,一个如今卸了差事,没了兵权的将军,算得上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命府上杀鸡宰羊备酒以待。
杨国忠勉强赔了会儿酒,酒过三巡,已经是不耐烦。
哥舒翰突然指着杨国忠道:“杨相国真是我所见最胆大的人。”
杨国忠抚了抚下巴,不解道:“西平郡王为何如此说?”
哥舒翰想到这节日从安禄山嘴里问出的话,心知已经拿下了杨国忠的把柄。
“听说蜀地富庶,你杨家在蜀地的祖地皆大肆修建,十步一亭,百步一阁,当中更有黄金白银美玉明珠无数……当得半个大唐的财富啊!”
杨国忠哂笑,却不知哥舒翰从何处听得传言,竟上门询问,“无非是市井之徒,胡编乱造。我杨家所得,皆圣人娘娘所赐,不过指头缝里露出的,若真有这么多,早就献于国库了。”
哥舒翰知道他必不会承认,只饮酒大笑。
“西平郡王这是听了谁的谗言?”
哥舒翰收了笑容,正色道:“不瞒宰相,我方才所说皆是安禄山所言。这安禄山造谣生事,在外不知如何抹黑宰相你的名声呢!”
杨国忠听了,勃然大怒,安禄山早年同李林甫狼狈为奸,多番打压他,幸好李林甫短命,而今他上了位成了宰相,安禄山竟还是不识好歹,常常同自己作对,若不是看在贵妃面子上,就凭他安禄山那点本事,也能在节度使位置上待那么久?
“胡儿诬我,气煞我也!”
哥舒翰见状,笑道:“不瞒宰相,眼下我因病赋闲,早有替宰相分忧之意,若是宰相允许,我可为你杀了安禄山!”
杨国忠一惊,哥舒翰因中风回京养病,本是个掉光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原本以为他来府上不过打秋风,没想到竟然夸下这等海口,果然是酒色误人,神志不清!
“西平郡王说笑,我虽厌恶安禄山,但我等同朝为官,皆是为圣人效力,有些口角实乃正常,怎谈打打杀杀?”
哥舒翰却收了笑,一本正经道:“我当宰相是个敢为人先之人,没想到连你都怯于安禄山的淫威,是怕了东北三镇的军队?”
杨国忠不料这个老将,竟然是来真的,可眼下安禄山好好在范阳待着,哪里去拿他的错处?
“郡王如此说,我便认了。可叹我杨国忠,一心为国,虽想将安禄山除之而后快,奈何有心无力,圣人娘娘宠他信他,实在没有办法。”
单听这话,倒有几分真切在里面,哥舒翰又吃了盏酒,想着总算让他钻进洞了,安禄山在他那里,杀是不敢杀,也不敢放,为何不将这个难题交给杨国忠呢?
哥舒翰起身,端起酒盏便走来,贴着杨国忠耳侧,“安禄山眼下已经被我捉了,若是相国下令,我必为相国杀之后快!”
杨国忠双目圆瞪,难以置信,一把抓过哥舒翰手里的酒盏,“西平郡王方才所说是醉话?”
“我何须骗相国呢!如今安禄山被我关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生死全掌握在相国手里!”
杨国忠见哥舒翰虽吃了酒,可脸上不像醉了的样子,激动的站起了身,“还请郡王带路,让我先瞧一瞧那贼子!”
可惜哥舒翰却没接话,又端起酒,摇头笑道,“可怜我哥舒翰,为了大唐九死一生,眼下年迈体弱却大权旁落,夙夜难寐,床前竟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哪里像相国你,妻妾成群子女绕膝啊”
杨国忠听他突然转了话头,咀嚼了一番,立刻道:“郡王为了大唐安稳,敢入虎穴,我瞧着东北三镇被安禄山搞得乌烟瘴气,还需要郡王你这等股肱之臣为圣人分忧啊!”
哥舒翰听了,放下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