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从桌子堆到了窗边,把窗外的阳光挡的严严实实。
枫妄卿毛笔都写烂了三根,她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奏折,指尖停滞之间,一滴浓墨滴落在纸上。
“陛下,您要不休息一下?”
枫妄卿仍沉默着,手上还在用力,眼看着她手中的毛笔又要断掉,小桃叹了口气还想再劝,却看见身边的景逸朝自己摇了摇头。
“实在是荒谬,白相病危这群畜生就开始妄想这个位置了。”枫妄卿没忍住摔了一个奏折,声音都大了几分,“一个个用折子弹劾丞相,让朕彻查丞相府,他们不就是不想让白沐臣接手丞相的位置吗?”
景逸默默捡起地上的奏折,又一声不吭的放到了桌上。
枫妄卿郁闷的很,“白相辅佐三代帝王,这么些年忠心耿耿,如今吊着口气躺在床上,朕瞧着都心塞。”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怒气总算是消了一些,“白沐臣如今怎样?”
“白公子一切都好,如今在白老丞相身侧片刻不离的侍疾。”景逸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他顿了顿,悄悄看了她一眼,“陛下,近日封太子的势力有所行动了。”
枫妄卿闻言一愣,即便将手中的毛笔随手丢至一旁。
她语气冷淡,眼底也没什么情绪,“继续派人盯着他,他若有异动即刻捉拿作为人质,助他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他若是不肯安分在玄安,枫妄卿自然是留不得他的。
封沉寒那般心思深重之人,枫妄卿不敢将他放回封霏国。
封霏国只有交到封赫的手里她才能放心。
枫妄卿又拿起一本奏折翻看了起来,她抿了抿唇,望向桌上被景逸磨好的墨淡淡开了口,“倒了吧。”
小桃有些诧异,没敢真倒掉,“陛下不是说这流雨墨难得,要珍重些用吗。”
“这墨若不愿为朕所用,朕也没必要留着他。”
小桃听的莫名其妙,她也没再多问,乖乖拿起砚台准备倒掉里面的墨,却不料刚转身,手里的砚台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走了。
景逸将那砚台又放到了枫妄卿的眼前,在她威胁的目光中又拿起了被她丢到一旁的毛笔,“陛下如今怎还愈发孩子气了。”
清秀的字在纸上泛着浅浅光泽,他执笔姿势极其漂亮,一笔一划之间把流雨墨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那滴滴墨雨挥洒在纸上,和他一样都好看的不像话。
枫妄卿瞪着他,眼神凶的很。
景逸却不吃她这套,抬手间力度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的额头。
“景逸!”她吃痛的捂着微微泛红的额头,很是憋屈的推了一把他,“你敢打朕!你放肆!”
景逸不搭理她,将写好的字丢到了她面前,“枫将军嘱咐过卑职,若陛下有不当之处要及时纠正。”
“陛下,整个玄安虽无人能奈何您,但卑职有的是法子。”
见她仍瞪着自己,他似是有些无奈,语气终于还是软了下来,“先是拿毛笔出气,现在又要倒墨,枫将军若是看到了,就不会像卑职一般只敲一下您的额头了。”
“眼下局势有动荡之嫌,您应当愈发冷静才对。”
那纸上偌大的一个稳字,占据了整张纸。
“稳人心,稳国事,方能稳天下。”
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张纸,景逸明白她是听进去了,他轻轻放好了手中的毛笔,又将砚台放置原先的位置上,这才退后两步跪了下去。
他不卑不亢的低着头,“卑职方才有冒犯之举,这就去大理寺领罚。”
语落,景逸便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腿刚迈开一步枫妄卿就连忙把他拽了回来,“干什么干什么?领什么罚?方才不是还有的是法子治朕吗!”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拉着自己的袖子,很是恭敬的又单膝跪了下去,“陛下毕竟是卑职的主子,卑职之举本就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