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风轻轻吹过,金渊怀里的士兵和那块木简也都化为细尘被风吹散,这座空间又只剩下金渊一人颓然地跪坐着。在看到那块木简时,他的脑中似是有一些片段闪烁,但那种感觉又是如此陌生,仿佛不属于他,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亲切与眷恋。
又是一阵风吹过,只是这阵风吹得猛烈得多,迎着金渊吹来,竟让得金渊睁不开眼。顷刻之后,风停,金光大涨。天帝又自这黑暗虚空之中闪现而出,金渊赶忙再次埋头跪趴而下,充满威严的声音也再度响起:“金渊,吾已经给予了你如此多的手段,你竟还是败得这般干脆,当真是让吾失望!”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一句话,熟悉的人跪伏着。倏而,金光消散,一只稚嫩的小手搭上了金渊的头顶,这一瞬间,金渊的脑海中似是出现了什么,但却模糊得让人抓不住。金渊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笑脸,泪水竟止不住汩汩而出。
“为什么……我明明一点都不想哭,却一直流眼泪呢?”金渊心中这样想着。
“叔叔,你很难过吗?”小男孩问道,“叔叔,你不要难过了,我这里有糖,给你吃。”
金渊脑中的画面正逐渐变得清晰,但仍无法看清。
……
“保护百姓!”
金渊猛一回头,熟悉的士兵,熟悉的吼声,片刻后,熟悉的箭雨落下,利箭射入士兵的胸前,士兵再次倒在了金渊的怀中。
“啪嗒”
一块木简从士兵怀中掉落而出,金渊捡起,上面也仍是熟悉的几行字:“吾妻婉儿,卿见此简之时,亦是吾将启程归家之日,分别五年,甚是思念。吾知走时卿已有喜,未曾照顾于卿,吾甚愧,愿以一生偿之。烈。”
金渊顿时愣住了,刚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发生,甚至连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产生丝毫偏差。
又是一阵风轻轻吹过,如金渊预想的一样,士兵与木简再次化为细尘被吹散,只留得金渊独自一人跪坐于此。
……
“金渊,吾已经给予了你如此多的手段,你竟还是败得这般干脆,当真是让吾失望!”
……
“叔叔,你很难过吗?”
……
“保护百姓!”
……
“吾妻婉儿……”
……
一次又一次,同样的场景不断循环出现,而无论金渊怎样挣扎着想要逃脱都无法成功,天帝出现时他仍会叩首跪伏,男孩出现时他仍会泪流满面,士兵出现时他也仍旧无法改变其被利箭射死的命运,木简依旧会掉出来。仿佛一切都已不受他控制,包括自己的身体,以及这个荒唐的虚无黑暗的世界。
……
天界,天门处。
李昭手握绝念,看着地上即将被蓝色火焰燃烧殆尽的金渊的身首,眼神中充满着无奈与感伤。
友人自当提樽对饮,伴月纵歌。以剑作陪,这一生何其辛累,又何其孤独,即是天下无敌又有何乐?遍览一生,“战神”之名何其辉煌,“绝念”之剑又何其耀眼,可这两者都承载了太多的杀伐与骨血,盛名滔天,亦是恶名滔天,自使其心力疲颓。而唯一能与其分享一二的,也就只有这同样无人作伴的金渊罢了。
“金渊,你我二人本不至于落入今日之境地……”李昭喃喃道,“你又为何要阻拦我,为何要以人族为祭啊!”
李昭沉重地闭上双眼,对着只剩下一团灰烬的金渊稍作默哀。片刻后,李昭腾空而起,他明白,金渊取人血为引绝非其自身意愿,必定是受了天帝的蛊惑。为了人间众生与金渊之仇,他下一个将要斩落的,是居住在天界最深处的众神之首:天帝的头颅。
“嗞”
灰烬处,一个小布包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但绝念之火却丝毫不留余地,这熊熊燃烧的火团,终于是将这最后一点抵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