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司四下里打量着这个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科研室,思考了一会儿,“重叠的时间和空间吗,将科研室初创时的状况,科研室最鼎盛时的状况以及科研室被大火焚烧过以至于破败不堪的样子重叠起来……”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北司微微抬起头,又看了一眼依旧明亮得近乎苍白的顶灯,“如果说走廊外和大厅中是科研室最鼎盛的时期,而科研室中则是科研室初创的时期,对面的那条走廊则是大火焚烧过后的时期……”
北司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将数个空间和时间重叠在一起?”
崔殷也微微摆了摆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看来要回到大厅,看一看那个机器才能得到答案了。”
在一路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崔殷和北司回到了大厅。
倒金字塔形的机器依旧伫立在原地,塔尖抵着地面,塔顶则直接连接天花板。
金属梁条相交处的镂空中,淡蓝色的光芒依旧在有节奏地脉动着,仿佛一颗不断收缩膨胀的心脏,在一下,一下,一下地跳动。
野兽般匍匐在原地的机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在蓝光的流动中一次又一次地宣告着其强烈而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而崔殷曾感觉到的那股剧烈排斥和违和感依旧还存在着,甚至越演越烈,似乎是越来越急促的警告,在驱赶着一切试图接近这座机器的不速之客。
“就让我看看这个机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吧,”崔殷举起手中的勾魂笔,对着那座倒金字塔形的机器便一笔点了过去。
勾魂笔的笔尖泛着淡淡的红光,那点看起来并不如何强烈的红光却在接触到庞然巨物的机器时瞬间炸裂开来,在一瞬间便将看似坚不可摧的银白色机器炸了个支离破碎。
从机器由无数钢梁搭建的外壳上,碎裂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裂纹,而后一根根钢梁顺着裂纹砸落在地上,很快便剥落得只剩下内壳一个椭球形的黑色内胆。
那个大约一米直径,两米高的椭球内胆以一种足以让牛顿老人家气地掀棺而起的姿态悬空立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开门的位置。
“一次性的?”崔殷绕着椭球形内胆绕了一圈,有些奇怪,“浇灌成形的空心金属椭球?”
她自己说着,自己便摇头否定了,“这种大型机器显然不会只有这么一个一次性的内胆。”
“看来还应该有一个我们没找到的开门方式,小帝君,您觉得呢——”崔殷微微侧过头准备询问小帝君的意思,然而看到的一切却让她瞳孔猛地一缩。
少年体型的北司胸口插着一把锋利而黑沉无光的匕首,半个胸襟的衣物都被赤红的鲜血染成了红色,仿佛一束怒放的玫瑰,血腥而美丽。
“小帝君……”崔殷的大脑在某一瞬间一片空白。
她近乎慌乱地向北司的方向走了两步,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小……”崔殷张了张嘴,却没能流畅地发出声音。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究竟有什么是她错过的,才会让小帝君受到这样的伤害?
怎么会这样?
无数个问题在崔殷的脑海中徘徊,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目光触及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时,所有的理智和自持仿佛都化为了灰烬。
生死簿散发着浓烈到几乎赤金色的光辉,勾魂笔笔尖的一点朱色红得鲜艳欲滴,崔殷束起的马尾无风自动,一双墨黑的狐狸眼中隐隐有血色一闪而过。
***
“您好啊,酆都大帝……北司帝君。”一身一丝不苟西装三件套的男人右手手掌抵在左胸前侧,缓缓鞠躬,施了个颇为恭敬却不知来自何处的礼节。他的语调优雅,声音低沉,句尾仿佛带着某种讥讽似的微微上扬。
北司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表情沉静,“你是深渊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