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殷微微皱眉,显然没能第一时间理解北司关于小槐心声的解释。
反倒是看过不少言情小说,自认为对妙龄少女的小心思一清二楚的肖月一拍巴掌,“我懂了!小槐这个就是雏鸟情节,因为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刘吉,所以把他当成爸爸了。”
“……”崔殷沉默片刻,却不得不承认,“或许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但把陈刘吉当成父亲和爱着陈刘吉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的概念——很多动物也能认出自己的父母,但这并不代表它们爱着自己的父母。
恶灵和动物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在没有善恶观念这一点上,却是相差不多的。
“小槐理解的‘爱’,和正常人类所谓的‘爱’并不相同。”北司解释了一下,但鉴于酆都大帝刚满十八岁,且刚出生就开始被无情“剥削打工”,对情感实在知之甚少,如今描述小槐本就复杂且无序的情绪时更是言辞匮乏。
崔殷思考了一会儿,“是小槐对陈刘吉的占有欲?”
将占有欲误认为爱,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不仅常见于情侣之间的爱情,在孩子与父母之间的亲情中也常有发生。
北司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众人都在思考“其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反倒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陈刘吉忽然激动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槐不是不想见我,她只是……她只是在埋怨我……”
崔殷瞥了突然兴致昂扬的陈刘吉一眼,“你又想起什么了?”
陈刘吉双眼都在发光,“小槐只是不想我伤害其他人而已,她并不是不想要我这个父亲了……真好!”
“当时,那几个人铁锹已经放在小槐的根须上面,我不能让小槐受伤,所以才出手教训了他们——只是在他们体内打入了一些怨气,让他们产生了无比恐怖的幻觉而已。”陈刘吉语气昂扬,小槐并非彻底讨厌他的消息让他格外高兴,甚至有些亢奋了,“但……伤害他人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很难控制得住。”
“自那次之后,我常常失去意识,再清醒过来时就发觉工地上又出现了意外……”陈刘吉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当我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就发现小槐不见了。”
“我担心有人在我不清醒的时候伤害了小槐,又害怕小槐是因为我无法自控的行为讨厌我所以离开了……我在周围不停地疯狂地寻找,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小槐。”
“她自损根系,迁移到了这里,我和她说话时,她也不肯理会我……”陈刘吉说着,又摸了摸槐树苗顶尖的嫩叶,“我很怕她自损根系后受什么无法痊愈的伤,所以一直期望有人能来到这里。”
崔殷大致理解了陈刘吉断断续续话语中的意思,“你认为小槐自损根系来到这里,是因为不想让你再继续伤害工地中的人了。”
陈刘吉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就是这样的,小槐一向这么善良。”
说一个恶灵善良,崔殷表情莫名有些绷不住,但对方的逻辑偏偏无懈可击——除了“小槐是善良的恶灵”这个前提条件无法存在之外。
“小槐的确是恶灵,”北司也十分肯定地开口,“但奇怪的是,她有基本的是非观。”
“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虽然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但她一直在坚持做对的事情,并且绝不做错的事情。”
大概可以类比为经受过良好社会教育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虽然无法共情,没有善恶观念,但在经受了正确教育后,知道自己的思想是存在问题的,并且可以克制住自己的犯罪冲动,以“正常人”的状态生活在社会中。
“有人曾经教育过她?”崔殷微微皱眉。
陈刘吉说自己和小槐相依为命,从小槐出生起就一直注视着对方,如果陈刘吉没有说谎,小槐就不该接受过除了陈刘吉之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