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第一次见到这等叛逆阵仗,一时间脸色大变。
但短暂的惊慌之后便是难以遏制的愤怒,她怒视着闯进县衙的一众叛军,厉声斥责道:“你们这是谋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若是现在收手,本公主还能求父皇对你们网开一面!你们若是执迷不悟,那就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赫连临玉瞟了眼这个盛怒中的公主,心说老皇帝把这公主养得可真好——天真不谙世事。造反又不是闹着玩儿的。人家都能兵围府衙了,那说明是下定决心要调兵逼宫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收手?
果然,那领头的军爷听了乐平公主的话,登时便笑开了,不屑地调侃道:“哎哟,五马分尸,我好怕哟……”
一群叛军都笑了起来。
乐平公主脸颊涨红。
她还想再怼,护在她身前的侍卫暮归尘冲她摇了摇头。
乐平公主微微一怔,心头虽是极为羞愤不满,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裴仪冷眼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对方有三百士兵,且来得突然。
而县府衙役一共才一百来号人,本来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加之应对突然,且自身素质又不高,当然就不是这群叛军的对手,所以很快就被活捉了。
不过,其实也不是注定会被活捉的。
从乐平公主领着一群负伤骁卫来县衙求助的时候,裴仪就料到会有兵围县衙的一天,但她就是没有提前做任何可能的应对措施。
裴仪突然心里就有点悲哀。
亏得她还觉得霍渊心狠,其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心狠。
正是因为她早就料到五皇子会狗急跳墙调兵逼宫,所以才故意放松了县衙的守备——为的就是方便对方兵围县衙。
只有五皇子控制住了县衙,才会放心大胆地继续调兵往万寿县借道去京都。
只有这群叛军真正到了京都,那个多疑自负的老皇帝才会真的看清现实——才会真的对这个五皇子痛下杀手。
就为了除掉这么一个政治对手,她也是狠心如此呀——竟然会有意纵容对手造反。
造反就会有伤亡,而且极大概率会波及无辜百姓,可她竟然也没管那么多。
她只是衡量估计了结果——因为她很肯定这群叛军成不了事,所以她大胆纵容。
试想,几百个士兵都还杀不了一个乐平公主,甚至连一个骁卫都没杀成,顶多只是让人家骁卫负了伤——就这等拉跨的战斗力还想妄图造反?
真是想屁吃。
“裴大人,把府库钥匙交出来吧。”军爷嘚瑟地勾了勾手。
裴仪巴不得这群叛军拿了府库粮食放心去造反,所以自然是愿意给府库钥匙的。
但是,这个时候“做作”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事后清算之时她就成了一个毫无原则与担当的地方官,政治生涯就算是走到头了。
于是乎,裴仪酝酿好了感情,板着脸狠狠啐了一口:“呸!”
她挺起腰杆,双手负于身后,一身顶天立地之气顿时散发出来。
“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裴仪义正言辞地斥责道,“府库乃是一县命脉所在,老百姓上交的粮食税赋全都在里面了!你们现在想动府库的东西,这就是在动老百姓的命!我裴某身为万寿县父母官,若是连百姓的命都保不住,那我还配站在今天这个位置吗?!”
军爷被当面这么训了一顿,脸上顿时挂不住。他“铮”地一声拔出长刀指向裴仪,咬着后牙槽讥讽道:“老子今天就要了你这‘父母官’的命!”
七杀面色骤冷,当即拔刀出鞘护在裴仪身前。
霍渊也神色森寒,第一时间拔出佩剑退到裴仪身旁护住。
大周尚武,贵族男子通常都随身带着佩剑做装饰。
萧君集当即也拔出佩剑护到裴仪身前,脸上狠戾冷酷,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股做作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