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不由得也跟着心有戚戚。
她默然不语。
实在是因为这种情形之下,裴仪也不好说些什么。
最好的方式,就是她在一旁安静地倾听,给予萧君集情感上的支撑。
“老实说,在这次回到萧家之前,我都还对我父王抱有幻想。”萧君集苦笑道。
“在我印象里,我父王一向是最疼爱我的,若是他知道我的嫡亲二弟竟对我这个大哥痛下杀手,那父王怎么也会为我出气才是。”
“谁曾想,我父王只是安抚了我一番,再假意惩罚了一下我二弟。”
萧君集笑得有些苦涩,也有些讥讽。
“我知道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我父王其实很欣赏我二弟的行事作风。”
“他非但不觉得我二弟手足相残心狠手辣,反而觉得我二弟那行为叫无毒不丈夫。”
萧君集满脸都是冷色,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裴仪很是惊诧。
她料想不到晋州萧家的家风竟是这般狠辣。
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地为萧君集感到可悲。
一个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自己原本的家里。
他希望自己的亲生父亲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到头来,父亲非但没有为自己主持公道,反而对罪魁祸首加以包庇,甚至加以赞许。
就这样的事情换谁身上承受得住呢?
萧君集如今能如此相对于淡风清地谈及这件事,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足见非凡了。
“不过,所幸老天怜我,让我遇见了三郎。”萧君集满脸幸福模样,甜甜地笑道,“至少这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是愿意怜我、助我的。”
这话肉麻兮兮的,可在这种场景下,裴仪听了只觉得心疼。
她想劝慰萧君集一番,但又无从开口,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矫情,而且还可能压根儿就没说到萧君集心坎上,反而弄巧成拙。
萧君集见裴仪面有凝重之色,便知道这人在心疼他。
他心里甜得很,暗道自己这步棋走得不错。
萧君集决定再接再厉。
“哎……”
他故作忧愁地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道:“说实话,我现在每天都在后悔回了萧家。我要是还待在三郎身边该多好啊。做‘杜衡’可比做‘萧君集’幸福多了。”
裴仪心疼归心疼,听到这种话却不得不警醒。
她柔声宽慰道:“你现在贵为萧家世子,比之当年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萧君集握住她的手,微微撅着嘴道:“没错,在三郎身边的时候就如同在天上一般快活,做了萧家世子就跟被踩进了泥土里一样。”
裴仪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无奈地蹙眉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偏要反着说?”
萧君集见她似有不满之意,连忙打住了话头。
他深谙适可而止之道,转而委屈巴巴地道:“我只是说出我心中所想罢了,三郎不赞同就算了。”
裴仪听他这话说得如此可怜又委屈,不由得懊恼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太重了。
萧君集见气氛不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三郎,如今我可就是你的人了。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绝对会为你守口如瓶的。”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两人心照不宣。
裴仪心里有点异样,沉默着没有说话。
萧君集瞅着她的神情,审慎地问道:“三郎,除我以外,还有谁知道你的这个秘密吗?”
裴仪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后胡诌道:“没有了。”
萧君集凝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可疑的表情,哂笑道:“看来,三郎你还是不信任我呀。”
裴仪一脸认真地半真半假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除了我爹娘兄长,你是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