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夏历四月初夏时节,但处于北方的京都仍旧带着寒意。
日头所能照到的地方都是暖烘烘的,阳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又凉飕飕的。
裴仪体质畏寒,穿得比旁人都更暖和一些。
从她踏入花月江畔以来,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前来给她道贺。
不论这些人是虚情假意也好,亦或是真心祝贺也好,这等热闹又和谐的场面实在是叫裴仪百感交集。
当日在临河县被众人怀疑诋毁的日子恍如隔世。
一旦本身魅力有所提升后,周遭的际遇真是天翻地覆。
“嘿,厉害!”
前方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热闹非凡。
裴仪看了过去,但人头攒动,不知情形。
七杀一直紧紧护在她身旁,解释道:“那边有人在比试骑射。”
大周虽然崇文,但也尚武。
骑射乃是骑术与箭术的合称,是君子六艺的必修项目。
裴仪兴致提了起来,笑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瞧瞧。”
江边微风习习,马背上的儿郎们逆风而行,风把他们的衣衫都吹得鼓鼓的。
跑至一道人为划线处时,郎君们拉弓引箭,纷纷朝前方的靶子瞄准。
那些靶子的放置也很有意思。
地上摆着一排的红心箭靶子,看上去中规中矩,但在中间又摆出着一个远远高出其余靶子一大截的长杆。
那长杆上悬着一片小小的叶子,随着微风颤动不已。
“嗖——”
“嗖!”
随着嗖嗖嗖几声破空响,利箭行空,齐齐朝靶子奔去。
有的箭中了靶子,但偏离红色靶心很远,有的则是根本没命中靶子,直接半空就落地了。
“哈哈哈……”有人笑着调侃道,“状元郎,你这准头太差了,跑了三趟,没一次中靶。”
状元郎薛仲达骑在枣红大马上返回了起跑线。
他听到这话也没生气,咧嘴笑着自嘲道:“看来我非良将,姑且博君一乐。”
薛仲达说完这话便翻身下马,将马匹让给其他跃跃欲试的郎君了。
裴仪正好瞧见了他,走过去笑着拱手招呼道:“薛郎君!”
薛仲达也笑着回礼打招呼道:“裴郎君。”
他看向热热闹闹的比试场地,笑盈盈地问道:“裴郎君不去试试吗?”
他话音刚落,场地上就爆发了一阵极为激动的喝彩声。
裴仪抬眼看去,原是有人直接中了靶子的红心,而且是三箭齐发一同命中。
“这位郎君也太厉害了吧。”薛仲达一面感慨,一面也抬起手鼓掌。
裴仪也鼓着掌,点头笑着赞叹道:“确实厉害。”
七杀面色如常,目光中甚至有一点点不屑。
不过就三箭齐发命中靶心而已。
那靶子那么近,都没什么挑战难度。
就算把那靶子将往后挪个二十米,他也照样能命中靶心。
不远处,那位博得一片喝彩的郎君粲然一笑,看上去很是肆意不羁。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上面用金银双线绣着一只虎头,看上去狰狞又威风。
腰间系着一根三指宽的腰带,上面均匀镶嵌着九颗颜色不一的宝石。
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贵气与骄纵。
“他”的面容也生得好,皮肤白净又光滑,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的贵公子模样。
听着周围的喝彩声,这位郎君微微抬起了下巴,一副天生就该受人敬仰称赞的模样,倒显出几分倨傲来。
“他”朝四周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到了裴仪身上并定格。
“他”的脸色明显亮了起来,唇角的笑意也比之前真诚了许多,那倨傲之色淡了几分,倒是多了几分微妙的欢喜。
裴仪站在人群里,总觉得这位郎君似乎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