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顿时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梵音”是她的小名,一般来说只有她阿爹、阿娘,还有两个哥哥会这么喊她。
旁人这么喊她总觉得越界了。
霍渊见她不答话,很是失落地兀自道:“我的小名是俱毗(pí)罗。”
“俱毗罗?”裴仪觉得这小名听起来好奇怪,扶着霍渊又躺回了床上。
霍渊自顾自地拿了个大迎枕垫在后腰处,闷闷不乐地低声解释道:“俱毗罗是佛门的北方保护神,也是富贵福德的财神。我那几个兄弟的小名都是佛门诸神的别称。”
裴仪倒也没多意外。
她虽对佛门诸天神佛不太了解,但起码也知道如今大周不少贵族的小名都是出自佛门一众神佛的别名。
“你……可以喊我小名的。”霍渊说到此处就红了脸。
他瞟了裴仪一眼,又语速极快地补充道:“不准在人多的场合这样喊我,人少的时候你可以喊我小名。”
裴仪颇有些错愕。
她一直觉得诸如小名这种称呼只能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喊。
眼下,霍渊主动提议让她以小名相称,这会不会有些过于亲密了?
裴仪这般想着,实在是没忍住道:“殿下,你不觉得喊小名有点肉麻吗?”
霍渊一张俊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他扭过脸去对着墙壁,羞恼地道:“你不喊就算了!”
裴仪看着男人这副别扭的模样,又想起这人在她面前都哭过两次了,算是展露过极为脆弱的一面了。
自己若是拒绝了人家的这一提议,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毕竟知己好友嘛,私底下互相称呼小名好像……也没什么。
裴仪清了下嗓子,好声好气地哄道:“俱毗罗,别生气啦。”
霍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耳尖尖都红了。
他故作矜持地将拳头放到唇边干咳了一声,这才微微扭过一点脸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裴梵音就只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仪被男人这副矫情的模样给逗笑了。
她忍着笑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嗯。”霍渊点点头,但又忍不住抬眸去看她,殷切地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问完才意识到这样显得自己太急切了,霍渊有些懊恼地抿住了嘴巴。
“等过几天吧。”裴仪站起身来,虚整了一下衣衫,打趣道,“不然天天都往殿下这里跑像什么话?”
霍渊颇有几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红着脸颊低声道:“没人的时候,别喊我殿下。”
裴仪微微一怔,笑着调侃道:“知道了,俱毗罗。”
霍渊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他原本是靠坐在床头的,可心里头实在是难为情,索性滑下去躺到床上,拉过被子就把自己盖住了,羞赧地道:“你赶紧走吧!”
裴仪觉得这男人实在是有些可爱,忍着笑拱手行礼道:“告辞。”
她跨出门槛的时候,梁六德领着一群侍卫向她行礼:“恭送三爷。”
“梁公公多礼了。”裴仪连忙回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梁六德看她的眼神有点点……奇怪。
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吧,裴仪又实在是说不上来。
天色已经四合,如今秋季夜里黑得比以往早,四处都笼在一种浅浅的暮色中。
裴仪在梁六德的陪送下踏出了三皇子府。
谁曾想,视线一往前拉,她便看到府门台阶下的空地对面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马车前,少年手握长刀而立,挺拔如松。
皇子府大门的屋檐上已经点上了灯笼,将台阶都照亮。
但少年在那光明之外,被薄薄的夜幕之色笼在其中,面庞都不甚清晰,但那身姿却是不论如何都引人注目,倒平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