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试图给两位大佬的战争热情降降温。
她以郑重的口吻平静地道:“我要的是天命所归,不是被逼造反。”
荀欢不甚赞同地道:“哪个开国之君不是造反夺权的?只要得了那位置,那便是天命所归。”
萧君集也苦口婆心地劝道:“三郎,你没必要吃牢狱之苦。若是圣上要抓你入狱,我们直接反了便是。”
裴仪听到这种极富战斗性的话就感到头疼。
她别有深意地哂笑道:“谁说我要受牢狱之苦的?就算我入了牢房,我也照样安然无恙。倘若有谁敢动我,哪怕只是动了我一根头发丝儿,他都必遭天谴。”
荀欢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了然,坏兮兮地笑道:“三郎此话不错。”
萧君集不知所云,微微蹙眉问道:“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呀?”
荀欢嘿嘿一笑,蔫坏蔫坏地解释道:“三郎乃是天命所归之人。谁敢动她,那便是与天作对,上天必定要对其降下惩罚——或是天有异象,或是神谕突将,亦或是各处坏事、怪事频出,总是天祸所在,没人躲得过。”
萧君集如堕云山雨雾之中,茫然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天祸一定会发生呢?”
话到此处,萧君集蓦然醒过神来。
所谓“天降神罚”,不过就是一种迷惑人的说法手段而已。
实际上,一切都是人为。
倘若三郎在牢狱中受了一丁半点的委屈,他们立马就会在四处制造“天罚”之像,到时候再煽动百姓将“天罚”之说到处散播,如此恐怖氛围一蔓延,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潜移默化地接受“动裴仪便是与天作对”的说法。
“此法甚妙!”萧君集咧嘴笑道。
荀欢于操纵舆论之道甚为熟稔,想得也就更远一些。既然三郎只要一受点苦就是与天作对,那三郎坐牢又非不是受苦?换句话说,从三郎走进牢狱的那一刻起,他便可以布置各种所谓的“天灾天祸”了。
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
裴仪还有别的安排,便吩咐道:“阿衡,你先下去吧。”
萧君集倒也没腻腻歪歪地磨蹭一会儿,而是干净利落地走出了书房,接着轻轻关好了房门。
屋内霎时就只剩下了荀欢与裴仪两人。
裴仪很真诚地道:“阿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虽说荀欢从未在她面前说过是如何部署一系列舆论之战的,但从目前所达到的效果来看,她也知道荀欢必定是下了一顿苦功夫。
荀欢听到心上人以这么温柔的语调和他说话,顿时感到十分受用。
他颇有些得意地抿唇笑了一下,就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故作矜持地道:“不辛苦。”
裴仪不觉莞尔。
她慢条斯理地道:“你此次是随岳将军回京述职。听说岳将军最近几天要启程返回雍州了,你要与岳将军一道回去吗?”
荀欢当即便摇头拒绝了。
“我不回去。”荀欢双手撑在书桌上,倾过身来直视着裴仪,软乎乎地道,“我要留在京都陪你。”
裴仪被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给逗笑了。
她莞尔笑道:“你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我。”
荀欢微微撅了嘴巴,软软糯糯地撒娇道:“‘我想陪你’还不算是理由吗?”
“三郎你如今处境如此危险,说不准哪个时候就女儿身曝光被打入天牢了。”
“我得留在京中帮衬你才是。”
裴仪温和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郎,好声好气地劝解道:“阿欢,你的势力在军中。”
“你虽说如今与孙统领打得火热,但你在内卫中并没什么根基。”
“倘若我真的遭遇了不测之事,你就算留在京都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难道让人逮人逮一双吗?”
最后这句调侃的话直接把荀欢逗笑了。
但他还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