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通还没想到那么远,他只是觉得这个皇子殿下好像脑子很好使的样子,而且一点都不畏惧文官。
老实说,如今大楚的官场风气很不好,文官一个个的地位都过于高了,尤其是言官简直过于可怕了——一支笔,一张嘴,能直接杀死一个人,还不见刀子不见血的那种。
你说这多吓人啊?
所以如今他们大楚的皇子们也特别怵这群整天小嘴叭叭的文官——说得好听点,那是皇子们“敬重”文官,说得难听点,那就是皇子们“害怕”文官。
就拿颇受陛下宠爱的五皇子楚鸣霄来说,这位五皇子在他们武将面前堪称飞扬跋扈,跟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也没啥区别了。
可一到了文官面前,那五皇子就恭顺得多了——就跟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似的,一下子威风不起来了,明明是个皇族反而对文官很是巴结,简直就是地位倒置。
贾通一想到这些就颇为痛心,再一看如今这位皇子殿下明明目前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小老百姓”,但面对他们这么一群文官武将,却没有丝毫犯怵的样子,反而一直不卑不亢的,实在是难得。
贾通心里头一下子十分看好这位暂时还没有回归楚国的皇子,眼神也跟着变得热络起来。
七杀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两个武将的态度变化,不由得冷淡地瞥了这两个武将一眼。
孙飞顿时有种无上荣幸的感觉,立马挺起了胸膛,恨不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贾通也察觉到了来自皇子大人的窥视,立马一改方才的懒散之态,站得那叫一个笔直,手中的长刀也握得端端正正,充分彰显自己做一个武官的精气神儿。
七杀蹙了蹙眉,心说这两个武将有什么毛病?怎么一个赛一个的跟只开屏孔雀似的?
整个屋子里,最难受、最觉得如芒在背的可能就只有兵部侍郎徐晋一人了。
任凭徐晋是个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如今听到一个皇子当面给他说“被陛下抛弃”这种话,徐晋还是有一瞬的心悸,背都微微凉了一下。
他以为,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民间皇子在看到他们这群楚国高官时,怎么都应该是既敬且畏的,可这个皇子非但一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说,脑子还清醒得有点过于讨厌了。
徐晋微微蹙了下眉头,但很快就摆出副极为恭敬的神情来,非常巴结地道:“殿下所言差矣。陛下怎会置殿下于不顾?实在是因为当年兵荒马乱,陛下力有不逮,这才使得殿下不幸流落到了周国。这些年来,陛下没有一日不在自责,没有一日不在盼着殿下回归。”
放你娘的狗屁!
孙飞在心里破口大骂,很是不爽地剜了徐晋一眼,暗搓搓地骂骂咧咧道:老子当年就在现场,亲眼看着陛下将皇子殿下遗弃的。陛下这些年有一点点悔恨思念之情吗?那压根儿就没有好吗?也不知道陛下近年来是脑子怎么抽了风,突然就父爱泛滥提起要找寻这位惨遭遗弃的皇子了。
贾通则是面无表情,他作为当年时间的亲眼目击者之一,自然也知道徐晋完全是在信口雌黄。不过,他也明白,为了能让这位皇子心无芥蒂地回到楚国,在身世上面说一些善意的谎言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一个人知道自己一出生就是不被喜的,那得多伤人啊?
“一派胡言。”七杀冷冷地斥责道。
他这副完全不为所动、且油盐不进的做派,实在是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不过这受惊的结果又各有不同。
徐晋是在心里暗暗骂娘,心说这皇子是脑子有病吗?不好忽悠就算了吧,你是一点都不懂得做人之道吗?你不知道要给人留面子的吗?既然你都已经心知肚明了,有些事情就不要说开,大家明面上维持平和不好吗?你非要这样搞得大家都难堪,是个什么意思啊?
孙飞却是神采飞扬,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肯定是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