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本该是梨白桃红的时节,然而去岁,冬的余威盘缠至今,尚未褪去那股让人生厌的丝丝寒意。
“哇,哇,哇……”
春喜楼三楼,娇娘用尽全力,将体内的孩子生了出来。
“哎呀,生了小姐,是个丫头。”丫鬟柳絮将小丫头麻利的包好,放在床边,让娇娘看。
娇娘的额头上都是汗珠,脸色苍白,嘴唇因为脱水已经干涸破皮。
“柳絮,冯二爷那边今天去打听信儿了吗?”
“去了,还是照常跟几个公子出去打马牌了。”
娇娘没有焦距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帐顶,一时无言。
“小姐,不如把孩子给冯二爷送过去吧,您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如今再养一个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娇娘回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摸索着将孩子抢过,紧紧抱在怀里。
“不,不行,我要自己养,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吃的。”
玄武古街,被誉为平城第一街。
古街全长一千余米,宽十米。街道全部以青石板铺地,从南到北。
街道两旁大都是旧时王侯将相的府邸,或富丽堂皇,或庄严肃穆,或古朴大气。哪怕如今斑驳掉色,也能想到往日的繁华。
玄武古街旁边,分布着数十条纵横交错的卵石小巷。
巷子里,有走商小贩,茶摊酒肆,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冯家就坐落在玄武古街的末尾,府邸上仍旧挂着有些斑驳落色的“武状元府”牌匾。
这日,冯府的西门装灯结彩,一抬红布帘子的小轿临傍晚时分,被匆忙抬了进去。
旁人路过便知,这老冯家不知道是冯老爷还是冯二爷又娶姨太太了。
这一对父子,很有意思,争相娶姨太太。外人都笑骂,老冯家的辫子剪了,但心里的辫子却是越留越长。
春喜楼三楼。
“小姐,小姐。”柳絮匆匆跑进来,单薄的衣衫已经汗湿。
“冯二爷怎么了?”躺在病榻上的娇娘已经瘦的皮包骨头。
柳絮红了眼睛,“小姐,冯二爷,他,他……”
娇娘:“他怎么了,你快说啊,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
柳絮狠了狠心,“冯二爷,他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娇娘一下子跌在床上没有了力气,已是逐渐暖和起来的天,竟让她冷到骨缝里。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柳絮摇晃着虚弱倒在床上的娇娘。
忽地,娇娘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吓得柳絮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絮慌了片刻,爬起来就去找妈妈。
“妈妈。求您了,给小姐请个大夫吧,她刚吐血了。 ”柳絮哭的涕泗横流。
妈妈一身玫红的衣裙,粗短的巴掌毫不犹豫就甩到了柳絮脸上。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要请大夫,老娘的钱是天上刮来的不成,不值钱的东西!”
她们主仆两个对于春喜楼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妈妈自不会管她们的生死。
冯府。
冯二爷冯宇亥仍一条长马辫,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袍,举着茶杯跪在冯老爷子冯子承的身前。
“爹,请喝茶。”
一身藏青长袍的冯子承端过二儿子的茶,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
“哼,整天给你老子比着娶姨太太,也不见哪个女人争气给你生下一子半女。”
冯子承的原配死得早,因此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三姨太太冯若氏。
冯若氏长着一张心形脸,一双媚眼如丝的杏眸,柳眉弯弯,细柔的黑发仔细盘着,艳如桃李,四十多岁的年龄仍风韵犹存。
她平日对冯老爷子言听计从,冯老爷即便有再多莺莺燕燕,平日里自是少不了她的一份尊容和体面。
冯若氏接过自己儿子的茶,“听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