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海边、海边有个人！”一个衣服破旧，头发稀松，约摸七八岁的瘦小身影赤着脚，啪嗒啪嗒从海边飞奔向山坡上的茅草屋，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
“丫丫，你慢点，小心割破脚。”一位头发胡须花白，衣服遍布补丁的老者，从低矮的茅草屋出来，背已佝偻，但腿脚还利索，他快步走过院子，打开柴扉，把小女孩子搂在了怀里。
“爷爷，海边又有个死人。”小女孩，有些慌张。
“唉，这造孽的世道，爷爷去把他埋了吧，你就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了。”老人说着，回身拿了根藤条，一张破旧的草席朝着丫丫指的方向走去。
老人叫老孙头，世代渔民，三年前儿子儿媳出海打渔没再回来，从此便与孙女丫丫相依为命。
这些年这海也不知怎么了，自从外海起了灰雾，近海的鱼也少了，他没日没夜的出海，丫丫也没吃过一顿饱饭。近两年来，隔三岔五就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浮尸，死状都凄惨无比，有些身上布满刀剑之伤，有些浑身乌黑，有些甚至被火烧得皮开肉绽……村里人从开始的害怕，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怎么觉着有点眼熟”老孙头远远就看见这尸体与那些飘来的浮尸不一样，无外伤无异样，近前一看，“这、这是村尾陆老头的傻孙子二蛋？”
“爷爷，你怎么把这、这人背到家来了！”丫丫看着爷爷背着那具尸体进了柴门，吓得连连后退。
“丫丫，别怕，他还没死，他也不是那些外面漂来的，你仔细看看，他是谁？”老孙头边说着边把人放在一块木板上，拔开他糊在脸上的头发，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他脖颈的脉搏，再次确定他还活着。
“二蛋哥！”丫丫看清了脸，跑近前来。
“丫丫，你先在这看着，我去找一下你的陆爷爷。”老孙头，佝偻着背，推开柴门，出了院子。
陆老头家一般无二，破茅草房，与孙家有相似的罹难，儿子儿媳出海后再也没回来，同样是祖孙俩相以为继，不同的是他家十三岁的孙子二蛋是个傻子。
两家关系还是不错的，时常两老头一起出海，丫丫就与二蛋为伴，二蛋人傻，但对丫丫极好，但凡有人欺负丫丫，他都会拼命的护着她，哪怕被人揍得头破血流。
“门紧闭，网不在……”老孙头向海边看去，陆老头的小船也不在，他明白了，这是祖孙俩出海碰到海难了。老孙头，看了看茫茫大海，唉——深深的叹息一声，只得回家。
“爷爷，陆爷爷呢？傻子哥头好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丫丫正拿着毛巾沾着井水替她的傻子哥擦拭额头，做得有条有理，小大人的模样。
“陆爷爷出海了……”老孙头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孙女的头。他心里苦涩不已。自己一把老骨头，连养活丫丫都困难，丢下二蛋不管，他无论如何都不做到，可加上这么一个半大傻子，往后的日子怎么活啊。
他近前摸了一下二蛋的额头，吃了一惊，烫得跟烧红的木碳似的。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要不要去请吴财主家的麻柳大夫来看看？
可那个大夫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家里到还有一只鸡……可这只鸡就是家里的命啊，不知多少次打不到鱼，丫丫就靠着隔三岔五的一个鸡蛋活下来了。唉，算了，一只鸡也未必请得动那黑心的大夫，看这小子的命吧，唉，这该死的世道，
陆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自己的头就像一个仓库，有人不停的往他的脑子里塞东西，开始还是成体系的什么文史哲数理化……但后来东西越来越多杂乱无章，包罗万象，从高能物理、量子力学……到迈克尔·杰克逊的魔鬼舞步，还有苍井空、武腾兰的108式……再往后他只觉脑子像被鼓吹起来的汽球，不断膨胀，感觉要被撑炸，为了防止被撑炸，本能的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扔掉，就如同在电脑中不断的按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