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匹马自远方奔腾而来,掀起的尘土直卷云霄。
两万多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嗵嗵嗵的声音,仿佛地震从远方传来。
天际线外,一层黑边弥漫而来,让人禁不住难以呼吸。
勇猛如典韦者,也是脸色大变:“公子,速回城内!”
然而,袁谭却是摆了摆手,嘴角带笑,一脸淡然的看向远方奔腾而来的骑兵。
远处,一骑绝尘,马上青年英气逼人。
赫然竟是郭嘉。
看到来人,袁谭淡淡的神色,这才有些动容。
郭嘉竟然亲自带骑兵来了。
而且那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得到了消息后,就一直在纵马奔驰。
大宛马的脚程远胜普通骏马,郭嘉纵马来到袁谭面前时,大队骑兵还有数百米的距离。
看着遍地的西凉兵尸体,和满身浴血的袁谭等人,郭嘉的心脏砰砰直跳。
“公子!”
“奉孝!”
大宛马减速后,郭嘉竟是直接滚下马来。
吓得袁谭等人急忙上前,刚刚扶起郭嘉,他双腿一软,又再次趴倒。
郭嘉抓着袁谭的双臂,颤声道:“公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这是要弃我们于不顾么!”
袁谭顿时愣住,感受到郭嘉的担心,他抓着郭嘉的双臂,鼻子有些发酸道:“奉孝,我岂不知!
只是进入陈留一路前行,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血流长河。
黎民百庶惨遭屠杀,西凉兵所过之处,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妇孺稚童,无一幸免!
我实在,实在是忍不住啊!”
说完之后,袁谭只觉的泪眼婆娑,他回身指着小黄县城道:“我若不突袭县城,这阖城千多百姓,今日已死绝矣!”
闻声,周围众人纷纷低下头,太史慈更是虎目含泪,牙关紧咬。
典韦厉声喝道:“恨不得杀尽这些西凉狗贼!”
郭嘉更是哭的泪湿满襟,道:“公子,嘉岂不知,你有此心,我等效死。但你若死,这天下又有谁,又有谁顾念黎民苍生,又有谁带着我们呢?”
原本,郭嘉得到消息后,根本不信袁谭会做出这等事情。
但进入陈留郡之后,郭嘉才明白袁谭为何而动。
在士家大族的眼中,庶民不过是庶民,甚至算不上人。
但若是死亡的数量超过一定的数字,但若是亲眼所见遍地的尸身,尤其是遍地老幼妇孺无助的尸体。
纵使再冷血之人,也难免心潮起伏。
郭嘉进入陈留郡后。
遍地的恶臭弥漫。
尸体塞满河道。
平原上的村庄死寂一般,没有任何的人烟,断壁残垣,焦土废墟。
时不时的还会遇到一个屠宰村。
村中的田园、菜地、围墙、小溪、树下、池塘......到处都是尸体和暗红发黑的血迹。
男人、女人、老人、儿童无一例外的被杀,死状各式各样。
......
骑在马上的郭嘉没敢多看,即便如此,他也几乎把黄水都吐了出来。
那一刻,他才明白袁谭为何发怒,为何仅仅四五十骑,就敢突袭县城。
实在是愤怒已经突破了忍耐的极限。
可越理解袁谭,郭嘉也越担心。
更多的士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赋诗一首,排解心中苦闷。
哪有公子这样热血上脑,直接火并的。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这时,三千骑兵方才抵达,一人双马的他们,从濮阳赶到此处,都是风尘仆仆,满脸倦色。
但他们眼中的神采,却是明亮闪烁。
“公子,亥来迟了!”
“公子,门来迟了!”
管亥看着满地的尸体,急忙上前,痛心疾首道。
王门也跟着上前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