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过了半个月。
再后来接到电话时,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却是护工的抽泣。此时的老人,早已没有了心跳,简单的来说就是失去了生命迹象。任她多么想要努力活下去,死神还是无情的将她从我们身边带走。
几天以后,被邀请参加老人的葬礼。
那天下着小雨,我站在窗前,伸出手,雨水滴在我的手上,很凉,很凉,一下子刺痛到我的神经。就这样,那一次成了最后一面。
当我穿着黑色的长裙,外套着黑色呢子,走到了老人的墓前。这里十分的空旷,每一个墓都挨的很远,仿佛有什么话,不能让别人听到。生前人呆在小小的病房里,死后在旷野的草地里,但依旧是孤独的。
护工拉着我的手说,老太太临终前喊过一声我的名字,然后把帽子放在了怀里,最终久久地睡去。她想把帽子拿走,却发现被老人死死的抱着,便没有再拿走。也许这是她最后的一点慰藉。
老太太怕热,他的子女在墓的旁边种了一棵树,来年花开的时候,就会有蝴蝶飞来作伴。
老太太的子女了解到我,便邀请我也来参加老太太的葬礼。老太太的葬礼没有请很多人,有些和老太太关系特别好的学生都来了,他们表示听到这样的遭遇十分不幸。
葬礼中,没有哀鸣声,护工说,老太太喜欢安静,生前说死后,不要为她伤心。她只是去了每一个人都会去的地方,没有痛苦的地方。
她的子女却还是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也许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吧!从国外回来的第一眼,也竟成了捧在掌心里的一个小盒子。她的女儿坐在地上,双手展开抱着墓碑,眼睛都哭肿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将整个墓园惊动了,只剩下一遍遍的哭喊声来回的散开。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没有见面,死后只能在梦里一遍遍的回忆,回忆从前的过往。
大卫伊格曼《生命的清单》里曾有过这样一段话,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
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在我看来,其实死后并没有这么多繁琐的操作,第二天的世界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们的生活总要归于平静,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失去,而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只是在听到死去的消息的那一刻,是完完全全属于这个在地下长眠的人。
这也不由的让我想起我的外祖母,她走的很安静。无病无灾,算是正常死亡,走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围在了外祖母身边,她是面带笑容走的,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上前安抚了那位比我年长的阿姨。
却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劝说她,
“我明白你此刻的情绪,但是老人已经走了,逝者不能重生!每个人都有这一次,其实每个人都会面对,也许对老人来说离开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而她将会留在我们的心里。”
每个人脸上都是像是都像是打上了阴霾一样。
老太太的儿子,皮肤暗黄,黑眼圈严重,微微细纹爬满眼角,似乎也很疲惫,也让我想起老人在世前说不要打扰子女们。
自始至终,她把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孩子,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也许是带着遗憾走的。
遗憾是个连皮带骨的东西,若你死揪着不放便会成为你一生都过不去的坎儿。
这一路上,和太多人说完告别之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的几天里,我自己都忘不掉老太太笑着的面容。但也试着将自己投入到学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