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与县令相熟,喻兴文上一场输了,这一场便要赢回来,这才挽回了颜面,是故知府为了照拂,拟定题目为“雨”,若她没猜错,喻兴文必定早有所知。
官官相护,徇私舞弊,不止现代如此,古代同样如此,不过她在现代见多了,现下也不觉得稀奇了。
她想明白了此点,也不想着要提醒查子安,终究他要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日后也必定不会少了。
也不知查子安反应过来没有,画会就在文人的不满之声中,拉开了序幕。
凌山晴一手支着下巴,侧头看了查子安半响,此刻他认真又专注,侧脸紧绷,抿着一双薄唇。
看着看着,不由觉得他长的不赖,眉清目秀,鼻挺唇薄,因着从未干过农活,皮肤白皙细腻,作画的手指修长,白白嫩嫩的好像双女子的手。
从前怎么未发觉他长得不赖?哦对,从前自己也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就觉得他是个书生,文文弱弱的,脑子也不大灵光,读书读多了,固执死板,做事儿还爱认死理。
但他现下专注地作画,看起来真不赖。
她看了半响,不知时间就这么从指缝间溜了过去。半个时辰竟这么过去了。
时间到,画完了的没化完的皆要停止。
众人在画的右下角写下自己的名字,为了公平起见,一个个的拿着自己的画在众人面前展示,最后拿到裁判席去给几位裁判。
轮到查子安,众人看了又是疑惑又是欣赏,不由个个感叹。
“能将雨联系到天下苍生,这份心思很是难得,不过……这作画的手法倒是从未见过。”
“这是用毛笔画的?怎么看着也不像啊,啧啧,这画真是绝了,一个雨竟然画出了百姓的生活之态,好,真是不错
。”
裁判们赞不绝口,又有人一边拿着画,一边抬头看着查子安,疑惑地问道:“这画是怎么画出来的?这笔法老夫这么多年也未见过,就是许老夫子也不曾有过这等手笔。”
画中少不了雨,画布上方瓢盆大雨,下方一个祭坛,祭坛周围跪满了百姓,一个个看着天空,从哀求悲伤,到欣喜若狂,最后状似疯癫,伸手去接雨,往嘴巴里送的、怀抱大雨的,手舞足蹈的,与现实中久旱逢甘露之事,百姓的反应竟半点不差。
那表情活灵活现,跟要活过来了似的。
一见了他这画,甚至有人直接惭愧地将自己的画放进了袖子里,宁愿放弃比试也不愿意在人前出丑。
喻兴文要被自己气疯了,先拟定题目的主意是他出的,现下反而便宜了查子安,他如何不气?
反观查子安,却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朝裁判点头示意,“您过誉了,得知有幸参加画会,特去叨扰先生,先生不嫌小生笨拙,日日教导,小生画技略有长进,这才有了拙作。”
先生二字一出,在座之人大多不知他与许老夫子是何关系,纷纷询问。别人不知,喻兴文却清楚得很,说什么先生教得好,许老夫子近日回容殷县了?根本没有回来,那他教他的是何人,又有何人会教他?
这无疑在撒谎,事事都将许老夫子扯进来,不就是与许老夫子相熟吗,也至于处处炫耀?
喻兴文嗤之以鼻,“看来查公子的先生对待无知之辈,当真厚爱有加。”阴阳怪气地一句话,听得查子安心惊。
旁人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喻兴文却清楚得很,何况说出了这话,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以他的骄傲,岂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嘲讽自己。
查子安心中忐忑
,却未表现出来分毫,只等裁判看过了画,便走回了座位上。
裁判几经对比,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