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山前山正对着山门那最高大的主殿——“玄昊宫”内,炉烟缥缈,芳香缭绕。宫中后殿的掌门房间内,榑景明与师弟范远已来到此地,见到了掌门师父“一心道人”。
三人盘膝对坐,两位徒弟向师父汇报过了下山这半个多月来的发生见闻。
“师父,这便是那封信。”
说到最后,提到那荒山破庙里的所遇,榑景明将那尺书满了启国小篆的精贵绢素交到了师父手上。
下山时带着给炎王的回信,回山时却带了另一人的留书,说来也是挺奇。
这等物什,哪怕是让个不识字、不识货的人来瞧,也能看得出并不简单,又何况是他们这般识得的?
“罗沉…”
一身天青色长氅,一头乌发、顶戴长冠,颔间一缕山羊须、眉下双瞳若有星的一心道人接过绢素,只稍上下打量了片刻,目光便已凝重起来。
榑景明问道:“师父认得吗?”
一心道人似是在读信,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应答:“…不,不认得。再者,他都说是假名了,认得又如何?”说罢将之收卷起来,交给了一旁的范远继续道:“你们既已平安归来,接下来就继续在山上安心修行吧,还有许多功法、课业等着你们呢。”
“啊?师父,那…”
范远一听,当即取出了红玉玦问道:“那炎王交给了我们这两个信物,我们…”
“你们如何?”
一心道人反问道,“你想下山去找人?”
范远低头,一时语塞:“我…”
榑景明当即说道:“师弟,你那日不是自己在承苍宫外说了吗?那炎王赐我们信物无非是多一份寄托,他不会真指望凭我们两个小道士就找到王子禹的。就算我们真要找,我们不是也没有任何线索?”
“…是。”
范远点头,随即收起玉玦、起身作揖,“那…师父,徒儿就先退下了。”
在一心道人和榑景明的注视下,范远低着头、转身离开,看似心绪有些沉重,未久即走出了玄昊宫去。
“景明,你没看出来吗?”
一心道人抚须开口道,“云风他是这趟没能去成乐国,没见到他的亲人。加之路上又遇了两个亲人离散的故事,难免心里有结。”
榑景明听得师父如此说,心中却非这般想。
他始终以为师弟是将那日出了客店后,说起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与他同龄的卫尘风,提出所谓的“英雄浪漫”,记挂到了今日。
他想的是,或许师弟还想下山,是想如那卫尘风般去行侠仗义,譬如助炎王找到王子禹,助罗沉找到失踪的女儿之类了。
那天夕阳下师弟的言语和那日破庙里师弟的反应,都令他印象深刻。
一心道人说道:“此事…是他之后留在山上无论如何也化解不掉,将会影响他的修行的。”
榑景明讶异:“师父意思是…要许师弟再次下山?”
一心道人摇摇头。
榑景明疑惑:“那师父究竟是?…”
一心道人微笑起身:“呵,容为师先卖个关子吧,你可先观察你师弟反应,过几日我便一并告诉你们。”
榑景明遂也起身,俯首作揖:“是,师父,徒儿告退。”
……
往后,下过一趟山回来的范榑二人,又过回了他们在山上时的生活。
只是这一回,却不同往常了。
尽管依然重复着每日修行、诵经、练剑的生活,但经师父的特意叮嘱,在榑景明的留意下,师弟范远似乎确实发生了些变化。他逐渐变得不再如之前时乐观开朗,脸上笑容变少,就连做事也经常容易不专心了。
不知这段日子,他范云风是聚积了多少心事?
……
几天过后的某日傍晚,天门山上。
结束了惯常的酉时打坐后,穿梭在一众长老、师弟、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