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水慢慢呼出一口气，给余小景吹吹眼睛，这样会舒服一点。
事实证明的确有效果，因为余小景没有继续躲。
方砚章看他们终于和睦下来，便放心去屋里准备洗澡的东西。
他走后，厨房安静的只能听见银骨炭燃烧的声音。
“你也想赶我走吗？”
余小景轻飘飘的一句话，突然掷地有声般锤在武清水耳膜上。
她对上余小景审视的眼神，猛然觉得这家伙的蓝眼睛能看透人心。
不过，就算她有过想赶他走的念头，难道不正常么？他是异族人，留在身边能是自找麻烦。
思及此，武清水停止了呼气，顺了顺自己的胸口。
余小景垂下眼帘，见武清水眼中情绪变化了两次，他微微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依然觉得我是细作？”余小景抬头，心里的情绪面上不显，眼含泪花咬唇委屈道：“其实我只是逃难过来的…给你看个东西。”
“咳…”
见余小景这乖乖巧巧又有些委屈的眼泪，似乎很害怕自己厌弃他的模样，武清水差点就上当了。
这家伙像个黑心棉，还是得慎重点。
“看什么？”她觉得腿有点麻，起身坐到余小景旁边。
余小景将头发用手指抓起来，露出左侧脸颊，将耳朵往前掰着，轻声道：“这个。”
武清余光飘过他的嫩脸，带着好奇转向他耳后：“这是…”刺青么。
暖烘烘的炭盆摆在他们前面，武清水看到他被光撩出毛毛边的耳背上有一处黑色的方块纹样，大概一个指甲盖大小，虽然隐蔽但墨色极深，若是将头发梳起便会暴露出来。
武清水拧起眉目，心中一颤。
这是黥面刑，记忆中大梁这边也有此刑罚，施行的方法是在人的脸上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刺字，然后涂上炭墨，使所刺的字成为永久性的记号。
虽然比不上劓刑，宫刑，这种惨烈的刑罚，但是，黥面一般刺于面部或明显部位，而且由于墨色深厚所以无法掩饰，会让受刑人蒙受巨大的精神羞辱。
如果大梁男子遭受此刑，甚至连烟花柳巷都不会收留，不出意外只能流落街头等死。
据传，暹罗国等国会采用黥耳背、黥手背的方法区分逃犯。
武清水看着那方正又诡异的纹样，恍然间想起来自己的前世。
她的胸口也有类似的印迹，那是魅魔组织赐给她们的编号。
11249号，她曾经的名字。
她们就像动物一样被组织养大，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抛弃。
武清水深吸一口气，挣扎半天，心中对余小景的芥蒂有些动摇。
“我是从暹罗国跑出来的。”余小景放下头发，重新遮住那处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