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明眉毛挑起。
除了我这个被社会磋磨出来的精神病,谁还瞎眼了看中那个神经病?
而且见到吉祥的时候,他像一只垃圾堆里瘦骨嶙峋毛发打结的灰狗子,有今天的人模狗样还是她收拾出来的。
继父忧心忡忡:“你平时得小心注意,他一发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小伙子没有坏心,但是没分寸。”
志明嘀咕,合着我是做善事帮人间收了李吉祥?
但志明最意外的是李吉祥的生母李兰花,她没有想到穷困潦倒的李吉祥,生母竟然是位在另一座城市开了几家花店的老板。李兰花在当地常年有自己的熟人生意,声音响亮、能说会做又有成熟风韵,出手也大方实在。
吉祥异父同母的妹妹正在上初中,小姑娘胖胖高高,穿着蓝白的校服,像她北方人的父亲,妹妹在饭桌上嘟嘟嚷嚷说想跟朋友一样去出国读书,吉祥继父劝说女儿先把学习成绩提升作为保证,大学再去出国......
这个热闹而三观正的家庭非常正常。
李兰花在饭桌上跟志明讲起儿子,满脸的愧疚,“吉祥其实是很老实的孩子,我那时候很年轻,经历的不幸太多,拖累了这个孩子。他现在也带了女孩子回来结婚了.......我想不到有这一天。黄小姐既然要找他过日子,以后多担待忍耐。”李兰花说着说着哭了,“怪我有他的时候太怕没钱了,成天在外面做生意,一年跟他也见不到几次......”
壮汉继父拉住吉祥的母亲,气愤地声音震响,“兰花,你是被坏人害了骗了,谁还怪你!”
志明眨了一下眼睛,看单薄而沉默、浓罩在阴霾中的苍白吉祥。
他在这个健壮和睦而蒸蒸日上的家庭里,像个错误插入的劣等品。
也许,还代表着某种罪恶。
她忽然觉得好笑,这种格格不入的状态,我懂。
这不和我一样?
怪不得咱俩走到一块去,都是精神病啊。
李兰花似乎想起过去的事情,哭着被现任丈夫搂去阳台,低语一阵。
吉祥的同母妹妹大口大口的吃菜喝饮料,和亲爸爸一样生龙活虎的,能看得人充满食欲并对生命充满希望。
垂着眼皮看碗吉祥就好像一个冷白的干瘪幽灵,从消逝寒冷的破旧老宅飘进了人间这处精致丰实的灯火人烟。
志明不合时宜的打破吉祥的状态,嚼着饭给自己舀了好几勺肉菜满溢的汤,“挺好吃的啊,叔叔手艺挺好。”
啃肘子的吉祥妹妹开朗的开口,“这还好吃呢?我老家爷奶大姨做得还好吃。”
志明逗高高圆圆的妹妹:“你急着去国外上学,可就吃不上这些好吃的了。”
妹妹握着油亮的骨头:“我喜欢吃汉堡!”
志明面容扭曲,厌恶的说:“我工作第二年,点外卖吃汉堡就吃到吐了......”
志明的袖子忽然一紧,吉祥伸手拉住了她,力量极大,紧紧攥住志明袖子上的布。
恳求似的,想往自己的方向拉扯。
好像她会被另一个健康成长的妹妹吸引走。
吉祥无声而幼稚的为自己地争斗,像只翻垃圾吃的小瘦狗子。
看他那副在黑发下睁大地泛着湿光的大牛眼睛。
这只尾随人类吃垃圾求收养的小瘦狗子还淋着雨。
志明就说:“饭都冷了,好歹吃几口。”
吉祥拿起筷子,夹了两口青绿耸拉的上海青。
志明接下来就问妹妹期末考试考多少分,对小女孩的成绩关心了几个来回之后,妹妹端碗下桌,跑去客厅看电视,萌生的亲近与友好迅速瓦解。
志明心里恶意的笑,轻拍吉祥硌手的瘦背。
傻瓜,让小孩的快乐消失非常简单。
李兰花擦着泪和继父回到餐桌,对吉祥说:“你跟你爸爸说要结婚的事,还是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