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向东三百里,越过一处丘陵,便是北鸣山了。
此地隶属江南,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多有疾风骤雨,然而冬暖夏凉。每逢朝霞暮色之时,极目望去,群峰叠峦,绵延不断,且云雾缭绕,常闻鹤鸣,宛如人间仙境。
顺着溪流而下,走至数百米,有一桃花林,地上散落的桃花,随风四处飘荡。
桃林深处,三三两两的人家,不时冒着缕缕炊烟,还传来阵阵地读书声。
白云草堂的院子里,一群七八岁的孩童,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论语》。他们坐在竹子编织的凳子上,显得谨小慎微,一个手持竹戒的妇人正来回踱步。只瞧见这妇人身穿粗布麻衣,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端庄典雅,虽年近半百,依旧风韵犹存。
待到孩童们声音渐停,顿时周围一片寂静,妇人走到院子的前方,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我再逐一复查,省得你们滥竽充数。”
随后慈眉善目地说道:赶紧回家吃饭吧,晚上可不许乱跑吆…“孩子们瞬间变得欢呼雀跃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山长,再见。”
伴随着一阵嬉戏打闹,陆续的出了院门。
说是院子,其实只是竹篱笆围成的空地,除了几个竹凳子之外,别无他物。院门则是用几根木桩搭建起来的,上面盖着一层雨布而已。院门的两侧上赫然写着:白日依山尽,云河入海流。
这妇人便是都云蕖,这副对联也是她所写的,只为怀念钟墨白,以此明志。
二十年来,岁月在她的脸上,虽然留下了风霜,可她心里却始终如初,对钟墨白的思念,从没有改变过。
都云蕖站在钟墨白的骨灰坛前,怔怔地望着他的画像,似乎百感交集。
她没有将李复景的身世说出来,反而为他改姓为钟,认作儿子。把钟墨白的七星剑法给了他,还保留着无名神功。都云蕖的初心是不希望他斗勇杀狠,只作防身之用。不曾想他这么有天赋,自学成才。
都云蕖从不奢望他能行侠仗义,更不愿看到他陷进天下纷争,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今安稳平静的日子,简单幸福,也正是都云蕖所盼望的。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都不将李复景的身世说出去,也不打算再把无名神功的心诀交给他了。
“娘…娘…”
女子的呼唤声,打断了都云蕖的思绪。
“我在这呢…”
都云蕖抹了抹泪痕,应声道。
女子身着布衣,跟当年的都云蕖很是相像,惟独眉目之间多了几分英气。
她走到一间茅屋,见都云蕖眼眶泛红,指了指墙上的画像,问道:“娘,您是不是又想爹了?其实我也很想他。”
“敏儿,你爹也在天上看着你呢。”都云蕖说道。
钟敏儿放开了都云蕖的手,缓缓地走到画像前,跪了起来,随即磕起了头。
看到女儿如此的聪慧乖巧,都云蕖很是欣慰,想来钟墨白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娘,我做好了饭菜,哥哥也不知去哪里疯了,还没回来。”钟敏儿撅着小嘴说道。
“不管他了,我们先吃。”
都云蕖没好气地说道。
那时的钟墨白又怎能知道都云蕖已经有了身孕呢?也许早些知道的话,他就不会去赴那场决战了吧?可惜没有发生的事情,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老天爷要捉弄人,谁也无力抗争,只能顺其自然。
可怜了钟敏儿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她的父亲,只能凭着母亲所画的一张像,来了解她一直憧憬的父亲,该是怎样的。她也曾听母亲说起过父亲的故事,但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他是怎么死的。或许是母亲不愿再回忆,也可能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无论怎样,毕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正当她们母女吃饭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