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游天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此时正值秋季。
干燥又凉爽的风经过支离破碎的窗口,吹拂神树的枝丫。成千上万片翠叶跟着风的节奏摇曳,发出呜呜的声音,宛如魂灵的嘶喊。
一只魂灵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绿叶摇摇晃晃的从树梢上飘落,盖住神祇的双眼。
“你知道吗?”
季秋拿下那片树叶,眼底闪烁难以言说的光芒。
她缓缓转动叶梗,白皙的皮肤在翠绿映衬下,几乎透明。
“季夏曾经立下过一个诅咒。她诅咒浮图城民死后无法转生,生生世世永困浮图。本来神无法诅咒凡人,但不知为何,上主竟然回应了她,这个诅咒莫名其妙就生效了。”
“那这……?”
任游天询问看向她手中的树叶,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果然下一秒,季秋便收掌捏碎了那片树叶。
“你在这看见的每片树叶,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仰望巍峨的神树,长长叹息:“季夏将它们化作树叶,以他们的魂力做养料,抵抗天道规则强行活下来。只是为了等一个人的转世……”
“谁?”
季秋偏头,红眸定定注视他。
“聂邵。”
看着那张与记忆中相似到极点的脸,季秋眼眸中逐渐漾起复杂的光芒。
“你知道吗?”
她浅浅弯唇,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你和聂邵长得太像了。不单单是脸……”
她话音顿住,垂眸望向手腕。
季夏的树根缓缓攀上那只皓腕,抗拒的震动从树根上传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季秋却按住它:“季夏,一切都该结束了。聂邵和你不同,他有无数段人生,而你只能陪他走过其中一段。这就是人类,当他换了名字,开始新的人生,你们就无法继续了。”
“……”
隆隆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季夏仿佛不能接受事实,正在奋力反抗。
摄人的阴暗从地底传来,想要吞噬季秋。可她早已堕魔,黑暗对她来说不再是伤害,反而成为滋养。
任游天眼睁睁看着季秋身上泛起殷红的魔纹,暗金色的树根疯似的涌入神殿,犹如狰狞的活蛇缠住神树。
无数尖啸从神树上传来,魂灵们挣扎着要挣脱出来。绿色的叶片表面不断涌出惊惧的人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季秋,你冷静一点!”
任游天急忙抓住她。
蛊人的黑暗从皮肤相接处侵入他体内,似乎也想要蛊惑他入魔。
“别碰我!”
红瞳猛地回转。
季秋下意识挥手,汹涌的神力袭来,任游天无法抵抗,身体像破败的风筝飞了出去。
“砰——”
胸膛撞上坚硬的石棺,他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季秋!!!”
他扶着石棺大喊。
但此刻的季秋五感俱失,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低迷的嗓音:破坏神树封印,只要破坏神树封印,一切都结束了……
“啊!!!”
绝望的尖叫在神殿中爆发。
季秋捂着头跪倒,浓郁的魔气从她身上涌出,身周几乎漆黑一片。
暗金色的树根得到魔气滋养,攻击得越发猛烈,神树渐渐落了下风,生机勃勃的枝条无力垂落。
任游天艰难的爬起来,顶着魔气的压力想要阻止她。
但浓郁的魔气宛如坚不可摧的铁墙,阻止他的靠近,正当他努力无果时,耳廓忽然感受到一阵凉风。
像薄荷般的清凉声音,随着温柔的微风钻入他耳中:“石棺,碧霜剑。”
碧霜剑……
无数陌生的记忆随着这道声音涌入脑海,任游天头痛欲裂。但他来不及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