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薛向东的妻子来替薛景辰的班,明天上午薛景辰有课,薛向东妻子想让薛景辰好好休息,薛向东晚上因为疼,总睡不消停,一夜要疼醒好几次。
林和把他们俩叫进办公室,要跟他们谈话,陈亮在一旁架好摄影机,惠然在搬了个椅子坐在林和一边,腿上放着个笔记本,林和说什么她就往上面记,多方准备,手里还拿着录音笔。
薛景辰挽着母亲赵亚男进办公室,天气冷,赵亚男穿着再平常不过的深蓝色外套,下身是一件黑色的裤子,这一家就是很平凡的农村家庭。
惠然之前和赵亚男聊天,大概知道这一家的家庭情况。
夫妻二人都非常能干,薛亮在工地工作,一般一个月能赚个一万多块钱,赵亚男就在家里种地,一个人管七八亩地,一年的收成也能有个五六万。
两个人省吃省喝,供薛景辰上大学,薛景辰可是他们小乡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出息得很,薛景辰知道薛向东生病之后本来想休学在家照顾,但薛向东和赵亚男不让,只让他好好学习。
这些年两个人也给家里攒了不少钱,有个二十万,本来是打算留着给薛景辰娶媳妇的,薛亮生病之后用钱的地方多,前期的检查化疗到现在只剩三四万块钱。
这些钱没人舍得花,护理院的费用算便宜,一个月五千,但是对于他家现在没有劳动力的情况下,也只够用五六个月。
还是在没有其余花费的条件下。
赵亚男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她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个房子,费用很便宜,一个月一百块钱,不过是和别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只有一个厨房和睡觉的房间,赵亚男不好意思在院里吃饭,就自己在那做点凑合吃。
入冬了,天气渐冷,村里人都是买柴火或者煤备用,赵亚男为了省钱,便去附近的田地里捡别人遗落的玉米秆,或者是去山里捡枯枝烂叶拿回去烧。
两个人进屋,先看到的是林和对面显眼的摄影机,两人的脚步一顿,不敢往里进。惠然放下东西站起身迎着两个人进来,“阿姨,这是电视台的拍摄人员,您放心我们主要是拍林医生,您不愿意的话我们会打上遮挡的。”
赵亚男拿不定主意,薛景辰做决定同意拍摄,但要求对两个人打马赛克,不想以后的生活被打扰。
“阿姨您吃饭了吗?”惠然贴心地从林和桌子上的烧水壶里面倒了杯热水,递给赵亚男,不过水是林和提前烧好的。
“谢谢,”赵亚男调整下椅子的位置坐下,接过惠然手里的热水,说道:“吃过了,现在天黑得早,我吃得也早。”
“您就直接来这儿吃饭就行,院长是管饭的呀。”
“不用不用,我自己随便做点就打发了。”
她不愿意,惠然也就不再劝,她退回在林和身边,继续做记录。
林和从电脑屏幕前转过来面对两个,惠然有的时候确实适合做临终关怀服务,既能陪病人聊天解闷又能给家属舒心。
赵亚男紧张地攥着水杯,从家里走来她都有点热,可现在手里捧着热水,手心却直冒冷汗。
她在医院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被医生叫过去谈话,每次谈话都代表着有不好的消息,在护理院也是,在她的心里这里的医生谈话比医院的谈话更可怕,她害怕听到的会是薛向东身体更差的消息,虽然薛向东已经被判了死刑,可她还是想能多留他一段时间。
他都还没看着儿子大学毕业,也没看着他成家立业,怎么能舍得走啊。
薛景辰坐在那大气不敢出,下午还好好的,怎么林医生突然要谈话。
林和看着两个人紧张的样子,笑笑说道:“别紧张,叔叔身体现在还算稳定,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以放心,”
赵亚男长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孩子他爸不配合您平日里多费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