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天是关键。
他是这样判断的,也是这样部署战斗任务的。
在这三天里,所有前沿阵地必须不计任何代价,不惜任何牺牲,务必挡住敌人的一切攻势——第一个丢阵地者,军法处置。
师团长和一些下级军官们,虽是不敢不服从军令,却总有些质疑避免不了——这可是要守两个星期的任务,要是一开始就把兵力拼光了,后面该怎么办?
更有一些士兵们甚至在私下抱怨——不是自己的儿子打着不心疼是吧?合着第十军不是他薄仲霆的嫡系,所以拼光了也无所谓,是不是?
面对这些声音,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态度强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日军的进攻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侵袭而来,军指挥部的电话铃声响个不断,告急的电报亦是如同雪片一样飞涌而来,他实在是没有这个时间和心力去一一解释,而他也相信,事实会说明一切。
“……报告军长,钧座,本营官长无阵亡,军士阵亡十、负伤十七,列兵阵亡二八,负伤三六,连同配属部队合计起来,阵亡不逾百,负伤两百多,跟鬼子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相信鬼子的伤亡,说不定有十比一!”
那粱副营长兴高采烈,指挥着士兵将那一挑一挑的战利品抬进了军指挥部——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军刀,望远镜……形形色色,量还不算少。
军指挥部里一时沸腾了起来,那些年轻的战士们沉不住气都一呼儿欢呼着围了上去,争相去抬一抬那机枪,挥舞一下军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啊,你小子,打得不错!”方军长亦是一喜,对着梁副营长道。
“那有什么,小鬼子也没有两条命!他们既然千里迢迢的跑来送死,咱们也没道理不成全是不?再加上咱们还有绝壁工事,保管让鬼子有来无回!”那粱副营长满腔豪情,意气风发地大声应道。
“具体战斗情况如何,说来听听!”
“我们就按着作战会议部署的,小鬼子一攻到丘陵地带,就猛用炮攻击,小鬼子当然也拿炮来轰我们,掩护他的步兵——可就算是他们越过了炮火防线,还不是又进入到我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当中,‘啪啪啪啪’打得那叫一个过瘾哪!要是还有鬼子能侥幸到山脚下,大爷的步兵火力网可不是吃素的,还有手榴弹候着呢——可把鬼子炸得哭爹喊娘的,哈哈,过瘾,真过瘾!”那粱副营长说得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现在还对钧座部署的作战计划有异议吗?”方军长笑着打趣他,“当初可就数你小子叫得最凶,没少找我抱怨的!”
“嘿嘿,嘿嘿,”那粱副营长看了看方军长身边的薄聿铮,摸摸脑袋,讪笑了两声,忽而大笑着嚷了起来,“军长,您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我那不是目光短浅没能识破您二位的高瞻远瞩吗?现在可好了,我本来还打算找钧座讨点儿赏呢,被您这么一使绊子,到手的鸭子都飞走啦!“
方军长哈哈大笑,薄聿铮亦是笑了一笑,交代身边的勤务兵去取了两包“大前门“过来,那粱副营长一见,眼睛一亮,巴巴儿看了看那烟,又去看薄聿铮。
要知道,在战时,对于他们这些有烟瘾的官兵们来说,这可是比银元还要大上百倍的诱惑,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于香烟的感情仅次于手中的枪。
虽然现在是战役之初,老烟民们手里都备了点儿存货,可是谁又知道这场战要打到什么时候,这点儿存货又还够不够?
“钧座,您就把这两包烟赏给兄弟们吧,我保证拿小鬼子的脑袋来回报您!”粱副营长馋猫似的看着那两包烟开口道。
薄聿铮一笑,示意勤务兵把那两包烟递了过去,“去吧,清理战场,修补工事,敌我伤亡核报,这些统统限你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今天晚上估计还有一场恶战,给我牢牢守住了,一步也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