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薄靖发起了高烧,而孩子突如其来的病势,简直让亦笙措手不及。
她看着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心如刀绞,而医生亦是一脸严肃,“孩子必须马上入院,以免病情发展成为肺炎。”
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离她归国的飞机起飞,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
她强忍着心急与担忧,去向Charlton先生询问,是不是可以将时间延后。
而Charlton先生一脸为难,“Isabelle,你知道,如今中国是战区,交通往返并不能与往日相比,而我此次安排你随运送援助物资的飞机一同回去,也是不能够等待的。”
Charlton夫人见她忧心如焚,却又那样强作坚强,不由得伸手拥抱了她,“Isabelle亲爱的,如今靖病了,等她好了你们再出发,薄的父亲或者不治或者痊愈,你们即便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是不是?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想着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好不好?等战争结束了,你们一家人也总是可以好好团聚的。”
亦笙却忽而掉下眼泪来,“可是我害怕,我要是等不到那该怎么办?”
Charlton夫人被她这样一瞬间的脆弱怔住了,只能下意识的喃喃道:“不会的……”
而亦笙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略低了低头,拭去眼泪,对着Charlton夫人开口,也是在说给自己听,“是的,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是怎么了……”
正说着,房间里却忽而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门外的两个女人连忙推门冲了进去。
亦笙眼见得女儿小小的身子被保姆和护士按得死死的,额头上插着针头,正在大哭不止,一张小脸蛋也憋得通红,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医生说必须这样按住她,以免她把针头挣脱,亦笙站在一旁看着,身子微微的发抖,眼泪掉得凶且急,孩子的哭声犹如一把把尖刀,就那样剜进她心底,她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又偏偏,无能为力。
她忽然转身,逃也似的奔出房门,Charlton夫人连忙嘱托保姆护士照看好孩子,便也追了出来。
她看着那女子将头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苍白着脸,泪流满面,单薄的身子一下一下,不停的颤抖着,她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Isabelle……”她有些迟疑的开口唤她。
而亦笙慢慢的睁开眼睛,苦涩的牵了牵唇角,笑意里却全是凄然和自责的意味,“我不能再看她了,我也不能再听她哭,不然,不然我就没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