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一面给亦笙梳头,一面看镜子中的美丽女子,一身精致的红色礼服将她的身段衬托得纤柔有致,她今天的打扮,从衣裳到妆面,从发型到饰品,无一不透着浓浓的喜气。
只是这喜气,却仿佛沾染不上她本人分毫。
亦笙静静的坐在镜子跟前,不声不响,淡淡的脂粉遮住了她原本稍显苍白的脸色,在还不需要做戏的此刻,那些浸在骨中的凄伤,便从她微垂的眉目之间不受控制的透出来,看来叫人心疼。
吴妈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梳子,一把搂住亦笙单薄的肩,“小姐,你没有必要这样为难自己,只要你自己不答应,他们总不能勉强你的,我们这就去找老爷说!”
“吴妈,是我自己答应的。”亦笙伸手拉住吴妈。
她想起了姐姐的欣喜与期待,想起了龄姨的刁难与强硬,想起了父亲的维护和为难,点头答应,其实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的笑了笑,“既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吴妈,你相信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自己陷于可怜和难堪的境地,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也会做好,就当,就当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当是同过去的那些日子做个告别……今天过后,我想,我无论怎样总是可以死心了。”
她虽是笑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吴妈长叹一声,抹了抹眼角,不再说什么,重又拿起梳子替她梳头。
待到一切完毕,吴妈拿出几条早就备好了的项链放到亦笙面前,“你看一看,要戴哪一条?”
亦笙想了想,开口轻道:“那条翡翠镶钻的项链在哪里,我想要戴那一条。”
“是前些天送来做谢礼的那一条?”吴妈问。
“恩。”亦笙轻轻的应了声。
吴妈一面起身去取,一面说道:“那条项链可真是稀罕物,我当时一看就觉得,要是你穿绿裙子出去跳舞的那天晚上能戴上这个,可不是正相宜,该有多美呀,不过小姐,你今天这身打扮,配着却不太合适,所以我才没提前给你找出来的。”
说话间,她已将那条项链取了出来,在亦笙颈项间比了一比,与她一同看向镜中,开口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还是换这条珍珠的罢,更配你的衣服,一定会很好看。”
亦笙摇了摇头,缓缓伸手摩挲了下那绿意莹然的翡翠,“不了,就戴这条吧。”
她的眼前,慢慢浮现出最后见面时他的影像,逆光站着,坚毅如山,他对她说,你放心,让她莫名的感到心安。
那么,是不是,戴着他送的项链,也就能给她带来一点儿依持和勇气?
“小姐起来没有?”外间响起了盛远航的声音。
“已经起了,吴妈正帮着小姐梳妆呢。”初雁答道。
亦笙在里间听到,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手里还抓着那条项链忘了放下,“爸,你怎么来了?”
盛远航看着打扮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丽的女儿,就那样亭亭玉立在自己跟前,心里却只觉得发苦,喉头亦是堵着,好半天再强自平复了下情绪,轻声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
亦笙如何不知道父亲此刻的心思,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日龄姨甫一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便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后来,即便是面对姐姐的不解和眼泪,面对哥哥们的相劝和无声责备,面对龄姨的强势和哭闹,面对音姨的话中之话,他都从未松口。
再后来,即便是她已点头答应,可父亲仍是不同意,他说,小笙,爸爸已经对不起你了,断不会再为难你。
这便是他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人,宁愿一个人承担着所有压力,也不愿意她受任何的委屈。
她记得当时自己伏在父亲膝盖上流泪,多想告诉他,说,爸爸,我不为难,只要有你在,就没有什么能让我为难的事,为了你,不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