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太看罢,那目光依旧在那字迹上流连,半晌,方笑了笑,“旁的倒没什么,只是这日子,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这个日子不也在你列给我的那些个吉日里面,有什么不妥?”盛远航问。
盛太太道:“吉日自然是吉日,可我的意思是这定的是不是太急了点儿,十二月廿九日,那可没几天了。”
盛远航道:“迟早是要办的,早些办了,我们也早些了了一桩心事罢。”
盛太太如何不知道丈夫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要在那一长串日子里挑选了这个最近的吉日,这样仓促来办亦筝的婚事,实在可气。
一面想着,一面不由得心内暗恨,却还是强自压下,只是面色总是不好看,也不肯做声。
盛远航不得夫人回应,于是又问:“你再看看,要没什么了就着人给纪家送过去吧。”
盛太太深吸了一口气,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既然老爷都已经定了,那就这么办吧,我拿去问问亦筝的意思。”
说着,便拿了那红帖折转身子,出门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很奇异的泛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若得了那人做自己的姑爷,那该是怎样扬眉吐气的风光,又何须这样忍气吞声来委曲求全。
这样一路想一路走,待到回过神来,反倒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于是暗笑着摇了摇头。
“太太这是这么了,得了这样好的一个姑爷,一个人都能乐得笑起来了。”服侍盛太太的香云,见她面色稍霁,于是大了胆子捡些好听的话说了让她舒心。
“我是在笑我自己,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学那痴人说梦,”盛太太笑,想了一想,复又笑道,“是,纪桓已经很好了,早些把亦筝和他的婚事办了,我也可以少一桩心事,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时间再紧,咱们抓紧一点,总是把亦筝风风光光的送出门去也就成了,有什么好怄气的。”
一面说着,一面笑着推开了女儿的房门,将那张龙凤帖递到她面前。
亦筝接过来一看,那脸蛋便一下子涨得通红,只管抿了嘴低下头去。
盛太太想通透了心情也不错,于是笑道:“你一句话不说,到底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呀?”
亦筝羞赧,“爸爸和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女儿没有意见。”
盛太太也很是了解她这个女儿,知道她脸皮薄,于是收起了那红帖,握着女儿的手坐了下来,笑道:“这也算是偿了你的夙愿,了了我的心事了,纪家就纪桓这一个独子,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况且他家里又算殷实,凡事都有下人动手,你所要学的,也就是怎么管御那帮人便行了。”
亦筝微蹙眉头,“可是我不大会管人的。”
盛太太笑了笑,“管理这一大家子的人,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两点,要公正平衡和知人善任,同时又必须要让他们相互牵制,这样你才能维护好自己的威严,从而轻轻巧巧的支配他们。”
亦筝的眉头皱得更深,“这样复杂,这些道理和管理一个国家也差不多了。”
盛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谁说不是呢?国家国家,家就是女人的国呀。你也别急,有什么不懂的我日后会慢慢教你,总不会让你吃了亏去,你也可以多问问你婆婆。她的建议你采不采用那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哄她高兴,让她感觉到你这个做儿媳妇的是尊重她的,这样你的日子也便好过了。”
亦筝小声道:“既然是长辈吩咐了,自然是要听的,怎么能不采用呢?”
盛太太听着女儿的话,忽而想起一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亦筝,既然你都要嫁到纪家了,有件事情妈觉得还是要让你知道才好。”
亦筝见母亲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不由得问道:“什么事?”
盛太太敛了笑意,慢慢开口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是因为这是纪家的私事,外人知道得也并不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