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惟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
“其实群臣们的反对也不无道理，义子这个东西嘛，可有可没有。如果给他封一个亲王，或者闲散王爷的封号，也未尝不可。”
“再加上先帝膝下已经有数位皇子，根本不缺儿子，此举完全没有必要。只是先帝一意孤行，为此甚至还罢朝了两日。”
“闹得这么僵啊？”林暮惟愕然，“怪不得现在陈王的皇上白班不对付。”
“气氛当时其实已经很僵了，陈王殿下此时才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还不懂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这个时候还尚且是嫔妃的太后站了出来，意思她可以抚养陈王殿下直到他长大。甚至是一力促成此事，也是因为她的支持，再加上太后母家的支持，这件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陈王殿下从此以后就被养在太后的膝下，直到长大成人才出宫别住的。”
“是感激？”林暮惟还是觉得不太对，“就因为太后收养了他，所以他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陈王当时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尴尬，如果没有太后就没有他的现在，更别提成为和父皇分庭抗礼的亲王殿下了。我们可以理解为他和太后的母子之间感情深厚，可是这么多年他也不曾唤过太后一句母后。我们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种情绪是感激，毕竟一个柔弱无助的孩子，一位体贴的长辈，足以打消心中的很多顾虑。”
“我觉得不是，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李璟琛问道：“眼神？”
林暮惟无意识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回忆道：“在我的记忆里，陈王殿下的眼神是黑洞洞的，是那种看透人心的冷漠和算计，以及压抑在风流玩笑的表情之下的深沉恶意。”
“可是那一天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刚刚从太后的寿康宫中走出来。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他与众不同的心情和情绪，眼眸中的笑意还有温暖，甚至满满的都可以溢出来。这个可不像他的平常，但那个表情只是一瞬，在下一个瞬间，就立马消失了，我猜想可能是因为他刚刚去给太后请安有关吧。”
“你……”李璟琛低下头，想着这些事情，“你的意思是陈王殿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么？”
“陈王说是养子，皇上也是养子，可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好吗？”
“父皇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易于寻常的微妙，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十足到位，可是这背地里就是相互利用和相互猜忌，甚至是相互防备着。”
“所以说陈王殿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过分亲密了些，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想，看起来无懈可击的陈王殿下，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软肋和弱点？他曾经害了我不止一次，还枉杀了烟雪这么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这份仇恨我一直都记得！”
林暮惟的神色逐渐阴霾，“我不会放过他的。”
“毁掉一个人的方式，不是要了他的性命，而是毁灭掉他最珍视的东西，如果他高居于神坛之上，就亲手把他的神坛毁坏，让他从神坛上跌落下来！”
“让曾经的勇敢者变得怯懦，让曾经的重感情者变得冷血，让他失去一切，他最珍贵的东西，地位、荣华、名望，甚至是自己的感情。”
李璟琛默默无言，只是上前将林暮惟拥到了自己怀中。
“惟儿，听话，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心里背负的东西太多，迟早有一天会超负荷的，要学着依赖。”
孙文勋在侯府当中住了几日，焦灼地等待着放榜。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为了这一日他们全家倾家荡产的准备着，要是失败了，他没有任何颜面回去见父老乡亲，也没有颜面去面见自己的爹娘了。
活在这世上，很多人都没有自己的退路。
“放榜了！放榜了！咱们家小少爷高中榜首！会元啊！是会元！”小厮匆匆来报，高喊的声音带着无数颠簸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