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处充满着浓烈血腥气的地下赌场。
阴森森的布置,随处可见的鲜血和囚笼,兴奋扭曲的吼声。
让林暮惟几欲作呕。
地下赌场的小厮笑得满脸褶子,看见财神爷一般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咱们请上座,奴才可以给您下些赌注。”
林暮惟忍着不适,问道:“怎么玩儿的?”
“简单的紧,您瞧着,那场子上的奴隶们各个便是赌注。上方有弓箭手那箭射过去,只需要赌一条命,看您挑中了哪个奴隶,他若能躲避射箭、成功在这一场中活下来,便算赢。”
林元靠近小声说道:“那些奴隶们,都是流离失所的流民。”
“流民?”
“他们是不被户籍册记录在案的。”
“你怎么知道?”
“我……我曾经就是从那里被爷爷赎出来的。”
林暮惟端坐于高台,上方的冷箭源源不断地射到中间,奴隶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台上的人张开臂膀奋力高呼着,不过短短几寸之隔,却是天差地别的悬殊。
几两银子,一条人命。
她是出生于二十一世纪的人,高喊着人类平等、抛却歧视。这一世,人分三六九等,人分高低贵贱。
鲜血频繁溅起,混合着泥泞的土壤,形成一种奇异恶心的颜色,湿哒哒的黏在人心里一般。
流民不是民么?
奴隶不是人么?
何谓人间炼狱,这便是人间炼狱。
就像柔嘉一般,始作俑者照样活得肆意,那花骨朵一般的人命却要永远停滞在十几岁的花样年华,埋葬于冰冷的土壤中。
唯有站在权力的顶峰,方能尽全力一雪心中之愤恨。
她唤来小厮,“出多少钱,能买下这些人的命?”
小厮一脸讶异,“公子?这些人的命不值钱的,您若是想要带回去做奴仆使唤,倒是一笔划算买卖。”
林暮惟将银票递给林元,“你去处置吧,不用他们跟着,放他们散了吧。”
重获生机和自由,阴差阳错。
“少爷是好人。”林元跟着从暗无天日的赌场中出来,迎面刺眼的阳光让他忆起几年以前第一次踏到地面上的感觉。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尽力去做吧,能救一个便救一个,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无非是想给自己积一积阴德。”林暮惟转头吩咐,“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许和爹爹、娘亲提起,就当是我出门闲逛了。”
她蹦蹦跳跳地回府,迎面却撞上了神色肃穆的林朗。
“大哥哥!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我父亲在丰州出事了!祖父和两位大伯正在厅堂商议,不许小辈过去。”
林暮惟心中一紧,“出什么事儿了?”
“我隐约听见,丰州大水,流民递增不减,聚众闹事,已经携带兵器闹到了丰州的知府衙门。”林朗心急如焚,“此事闹到了圣上跟前儿,圣上斥责父亲办事不利,朝堂上对此争论不休,不知作何解决。”
治理水患,已有前人之鉴。
哪怕循规蹈矩,按章程办事,亦不会轻易出错。
流民只增不减,怕是有人捣鬼。
林老太爷皱眉蹙眼,“老大办事不利,恐圣上发怒。水患流民之灾再拖下去,必定会派军队前去处置祸乱。”
“父亲猜的极是。”林宁启焦心劳思,“今日早朝,圣上怒气横生。三皇子才解了禁足,便提议派我前去协助大哥处理祸事。”
“三皇子提议了你,因柳氏和贵妃降位之事,三皇子一直对林氏耿耿于怀。”林宁安说道:“这可不是好事。大哥办事不利,若连累了林氏的爵位,可如何是好?”
“事出有因,圣上心中有数。”林老太爷不满地瞥了林宁安一眼,“丰州是米粮之乡,圣上看重。如果再闹下去,圣上定然会派你前去,甚至再加上一位皇子历练。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