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教他温柔谦逊,苦难的经历教他坚韧努力,唯独勾心斗角无人教,刁钻算计无人教,世家脉络无人教。
从安水郡到丰京,他就像小河里的鲤鱼跳进大海,靠着自身的优秀摇摆,却无法咫尺杆头,更进一步。
这种感觉,郑如谦最懂。
在安水郡的时候他靠着机灵就能赚出身家,舌灿莲花就能受人尊敬,在斜阳县还有个“郑员外”的称号。
到了丰京,土著处处高人一等,高昂的物价让人望而却步,就连谈个合作,都得曲里拐弯,机关算尽。
可明明在安水郡,他只要带着真诚,保证好货品质量,就能与郝掌柜与白掌柜合作的呀。
有时候郑如谦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是自己不够努力,才无法在丰京驻足,才无法获得丰京人的尊重。
但这一刻,看着许默眼底的迷茫,郑如谦恍然大悟。
连十四岁的天才少年许解元都茫然无措,他一个靠着嘴皮子过活的小商贩想不明白那可太正常了。
也许不是他们不够努力不够聪明,而是丰京不适合他们这种小地方来的人。
但能就此离开吗?
从自尊剖析,现在撤退就是狼狈逃跑,不战而被屈之兵。
从实况分析,方恒迟早要回到丰京复仇,许默也要会试殿试,前进的道路上总是绕不开这座锦绣繁华的城。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只能战胜。
骄傲的丰京人也罢,脉络复杂的世家们也罢,只要储备够资本,只要足智多谋,就一定可以战胜,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大哥,你不适合做虚与委蛇的事。”长宴再次伸出手,覆盖在许默的手背上,“你就做你自己,堂堂正正的许解元,在国子监内广交友人即可。”
许默长睫微颤,明白了小五弟的意思。
与其勉强伪装自己靠近朱志,不如多交几个达官显贵,以许默的文采与学识,交几个真心朋友并不难。
即使他们不能赴汤蹈火,也会仗义执言。
“至于朱志,别太担心。”长宴勾起嘴角,“当个县令都能犯下大错,在丰京,还能没有他的错处揪?”
随着他话音落下,几个男孩子的双眼都亮了。
只有小姜笙奇怪地挠着头,发出疑问,“五哥,你怎么那么懂这些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