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异人就因为秦国出兵被关押到了刑狱,另一个名叫吕不韦的卫国商人,因为买椟还珠这档子事被赵人认为是秦国奸细,也被关进了刑狱。
吕不韦跟着卫士进来时,异人正在下棋,两人所处的牢房正是相邻。
待到卫士离去,吕不韦一边叹气,一边抱怨道:“赵人蛮不讲理,我一个商人,为什么把我关进来?”
异人听到他的话,转过去问道:“你不是赵人吗?”
吕不韦摇头,“在下吕不韦,是卫国商人。”随后行礼。
异人回礼道:“秦国王孙嬴异人。”
“这次,我可是被你们秦国给坑惨咯!”吕不韦大声道。
异人抱歉:“他们怀疑你是秦国细作?”
“看看我这模样,谁会找我当细作?”
吕不韦又见他左右手对弈,好奇得很,“王孙,哪只手棋艺更佳啊?”
异人微微一笑,“两只手势均力敌,永无胜负,不过自欺欺人,消磨时光罢了。”
吕不韦惊奇:“王孙是说秦赵之争?”
异人继续下棋,一边抬头望着牢房顶上的窗口,随后咳嗽两声。
吕不韦关心道:“这里冰寒刺骨,缺衣少食,王孙体弱多病,可要小心了。”
异人展颜,稍加调整,“无妨,秦赵每每发生动乱,我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已经习惯了。”
吕不韦抓着牢门,“王孙心胸宽广,在下佩服。”
“我一介落魄王孙,穷途末路,捉襟见肘,吕兄又何必客气呢?”异人淡然道。
“安国君有二十几个儿子,唯独挑中王孙,可见你有过人之处。”
异人听他如此说,摔下手中所执之子,“文弱书生,哪来什么过人之处啊?”又将棋盘重新摆放布局,“我的母亲夏姬来自韩国,父亲姬妾众多,母亲不受宠爱,犹如风雨中的一叶浮萍,无所依靠惶惶不可终日。而我只是父亲二十七个儿子中最平凡的一个,既得不到父亲的宠爱,又不像其他兄弟那样才华过人,所以,就被送到赵国来了。”
吕不韦仍然一口咬定:“王孙所言不实,安国君是秦国太子,王孙来到赵国之时,恰逢秦国迫切需要东进,对韩国步步紧逼,韩王被逼无奈求助于赵国,偏赵王坐收渔利,以此为要挟,要秦国派出质子维持两国友好。秦攻韩,韩又是王孙母亲故国,于公于私,你们母子都十分尴尬。王孙自请来到赵国,能赢得安国君的愧疚,保住你们母子性命,更进一步,能积蓄力量,博取名声。”
异人见他说了这么大一串,回道:“一个活得如此窘迫的人,哪来的什么雄心壮志啊?吕兄以己度人,思虑过甚了。”
“自古啊,有攻地者,有攻人者,王孙之道,在于攻心。”
异人反将一军:“我不懂什么攻心之术,倒是吕兄,明明是一个商人,却对政局十分了解,难怪别人要怀疑你是秦国的细作。”
吕不韦笑起来:“王孙,我就是一商人,走南闯北,四处为家,若是对各国局势一无所知,恐怕还没走出赵国边境,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继续接着说:“王孙觉得,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异人没有正面回答,“你以为呢?”
“要等着他们放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异人笑了笑,“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像王孙这样的人,一定不会默默无闻,死在这样的小囚室的。”
听他这话,异人又下了第一子。